評論/你是人嗎？──淺談台灣掉漆的人權教育

你是人嗎？

這不是一句生氣時飆出的話，而是我們真的要好好想想，「人」是什麼？而我是不是「人」？

人一出生，我們就開始吸收各種的知識，無論是家庭教育，學校教育，還是網路知識。現在是一個知識時代，我們可以透過很多不同管道獲得知識，但是在台灣的教育系統，我們卻忘記教「人」的重要性。

在十九世紀，一個奴隸的小孩，不懂得什麼叫作自由，在二十世紀初，黑人的小孩不懂什麼叫作種族隔離。因為，沒有人告訴他們。

在功利主義系統下的台灣，我們的教育系統缺少了身為一個人最需要知道的「人權教育」。也許你會說，有啊，國小有生活與倫理、社會課，國高中有公民課，這些都是人權教育的一種啊。

真的是這樣嗎？讓我們看看下面這些台詞是不是很耳熟：「XXX成績不好，你不要跟他玩」、「XXX是原住民，你不要跟他學壞」、「要考上全班（或全年級/全校）的前X名，不然我就OOOO」。結果，課本上面說要關心照顧弱勢，小孩在教育系統接收到的訊息是要排擠他們。課本上說要尊重差異，學生接受到的訊息是要給予歧視。而且我們從教育系統學到最多的（也被視為最重要的），就是考好成績、上好學校，就是學會如何競爭。

考公民都100分，當公民沒幾個及格。人權教育淪為考試的成績，實際上卻沒有真正落實。

如果一個人在學生時期就知道無差別競爭，排擠弱勢，歧視差異，甚者還有權威至上思維時，那我們還能期望他長大對社會有所貢獻？不要因為利益薰心而害死別人就謝天謝地了。

我們沒有真正落實人權教育的原因其實很簡單：因為這不能當飯吃，不能讓你有好學歷，不能讓你有高收入。但是「人權」卻是一個人在價值觀、道德觀，以及所有為人處事的根本準則。

教育系統應該告訴你，身為一個人，你的權利與義務是什麼。在人權的準則下，你可以做什麼，不可以做什麼。教育告訴你守法的重要性，同時也必須教育人民也要監督政府守法。教育告訴你知識的重要性，同時也必須教育你要站在他人角度著想。教育告訴你老師是傳授知識的講者，同時也必須教育你保持好奇與疑問，並且在有理由的情況下挑戰權威。

社會要進步，阻力除了來自痴呆緩慢的政府，有時，也會來自人民。

我曾經聽過「同志反對同志運動」的一種說法：「你不要到處教育社會什麼叫做同志、LGBT，一旦大家開始認識同志、認識跨性別者，別人開始認識後，就會開始懷疑我的身份，這樣我們就不能安心的隱藏在社會裡面，」

我另外從勞工團體聽來的經驗則是「勞工反對勞工運動」：一個人挺身而出，要求公司給予自己同事加班費，同事不但不敢爭取，還會怪罪於爭取權益的人：「老闆願意用你就很好了，再爭下去不只害你，還害大家回去吃自己」，最後，老闆把這個人開除，員工繼續乖乖加班沒加班費，還得不時拍這個違反勞基法雇主的馬屁。

這兩個例子反應了不少人寧願為了眼前的利益，可以讓其他人身陷不公不義、甚至縱容相對權利者公然違法。而更根本的原因則是，不把自己的人權當一回事，既然自己都瞧不起自己，別人又怎麼會尊重你呢？

如果一個人不懂得尊重差異、包容他人、關懷弱勢，只曉得充實自己的財富、欺壓排除異己、沒有同理心、縱容錯事發生（甚至發生在自己身上也無彷）。他已經不是人，已經失去靈魂，變成了一個資本主義下短視近利的傀儡而已。

作者為跨性別人權運動者、軟體工程師 http://hi.lazur.m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