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圆夜离家出走（Day 5）

柏曼酒店（恩施学院路店）的早餐做得很差，没有一丝诚意，我皱着眉头吃完。走出酒店，利用最后的时间探访恩施，一座我可能永远不会再来的城市。

沿着凤天路下行，在和润城对面的路口，我掏出 iPad，对着“总体国家安全观”主题公园拍照，想起列宁格勒，斯大林格勒，金日成广场，嘴角露出轻蔑的笑。何必拐弯抹角？干脆就叫习近平公园好了。

跨过红江大桥，在航空大道搭乘公交，抵达硒都广场，赫然看到九立方购物中心。在清江桥上走了一个来回，免不了又掏出 iPad 拍照，桥下有卖石膏娃娃的，很大的石膏娃娃，想拍给女儿看，没好意思拍，怕别人觉得我举止怪异。

钻进一条不起眼的巷子，本意是考察足疗店，没料到它是一条繁华的商业巷，是我想歪了。钻出巷子，走到沿河路，返回清江桥，沿着施州大道走了一会，没找到回酒店的公交车。

过清江桥，进入东方大道，看到一辆8路公交，准备扫码乘车，姿色过人的女司机说她的车要充电，只到黄泥坝，不去施南古城，我慌忙跳下车，改乘出租车回酒店。

在施南古城买午餐，瑞幸的咖啡，水果店的橘子，包子店的红糖发糕，加上昨天剩下的面包，我的午餐有模有样。

下午1点50分退房，拖着行李在街上走，施南古城对面有一家“富贵咖啡”，是我在恩施见到的两家独立咖啡馆之一，另一家是“静咖啡”，在舞阳大道一巷，离九立方不远。静咖啡的老板是一位气质优雅的中年女士，我在她门前一晃而过，隔着玻璃门和她对视，怪我太落魄，无法成为她的客人。瑞幸咖啡在恩施异常活跃，至少有10家门店，严重挤占独立咖啡馆的生存空间。

我在恩施广电对面搭乘11路公交，3点差几分抵达火车站，将4点零几分的票改签至3点24分的。列车徐徐驶出站台，到了一处视野开阔的山坡，可俯瞰恩施全城，我试图寻找一些蛛丝马迹，比如确认施南古城的方位，却彻底迷失，列车很快钻入隧道，窗外一团漆黑。再见恩施！下一站利川。

35分钟后抵达利川，在出站口我谢绝拉客的司机，拖着行李过马路，穿行于陌生的城市，感觉新鲜。过清江桥，一路向东，在合力桥附近上了一辆公交，目的地是三合嘉百货，我查到那里有 KFC 和瑞幸咖啡。

我被三合嘉门口的包子店吸引，买了几个牛肉包，一杯豆浆，中午没好好吃饭，我已经很饿。都怪柏曼酒店，如果它的早餐更丰盛，我摄入足够的能量，午餐和晚餐就能凑合着吃。

预定的城市便捷酒店位于腾龙洞景区外围，在游客中心的停车场，我又撞见扛大旗的旅行团，估计还是来自武汉的游客，他们花着退休金，为省内欠发达地区贡献 GDP，善莫大焉。我靠贷款出游，想尽办法节省开支，用积分抵扣了20元房费，实付120元，入住出走以来最便宜的酒店，柏曼酒店两晚要300多，在巴东的两晚也花了300多。

傍晚7点多溜出酒店，夜游利川，游到最后我想笑，主要是笑自己，一个中年男人离家出走，可悲又可笑，我走了很远的路，逛了很多地方，但我不是游客，而是一出荒诞剧的主角。

山脚下的旅游路黑灯瞎火，步行约20分钟，抵达一条主干道，乘坐公交一路向西，再往南，本应该在市政府下车，我多坐了两站，几乎快要抵达利川站，被迫搭乘相反方向的公交。

市政府北边不远就是利川的商业中心，我过了天桥，往西走几百米，抵达光鲜亮丽的置地广场，众多知名品牌在那里扎堆，包括 KFC、瑞幸、奈雪的茶、霸王别姬，利川还没有星巴克。

我去了新天地百货，中央购物公园，钻进一条正在修路的小巷，凭感觉穿行，拐了几道弯，终于钻出巷子，抵达欧泰广场。我又饿了，在欧泰广场对面的“万州胖子”碗杂面吃夜宵，7元一碗的素面，吃得很饱，给了我继续散步的理由。

高档住宅小区“利天下”东边有一条断头路，我越走越觉得不对劲，原路返回，路口的夜市很热闹。在“酒瘾”小酒馆门口，我拦下一辆出租车，对女司机说我要去腾龙洞景区的城市便捷酒店，她狮子大开口，要价40元，说去景区都是这个价，我果断下车，“利川的出租车真黑！”我在心里骂。

我应该是错怪了女司机，怪我没说清楚，也怪她赚钱心切，我们未能好好沟通，4公里的路程，40元怎么都说不过去。我查看地图，恍然大悟，我不该提腾龙洞，她以为我要去山里面的核心景区，路程超过10公里。

我扫了一辆共享单车，往酒店的方向骑行，我不着急回去，故意绕了一些路，然后真的迷路，竟然又回到欧泰广场。我摸索半天，总算弄清方向，索性又绕了几圈，骑行持续40分钟，花费7.5元。

利川是我一位大学同学的故乡，他找我借了7000块钱，一直没还，我们失联超过10年，他可能已经死了，我也奄奄一息。我和同学毕业后去了北方的同一家国企，先后离职，他去温州打工，据说过得很惨，不断换工作，还得了乙肝。他找我借钱，我也很穷，那时我在汕头上班，月薪2000，发了工资就给他汇款，直到我也失业，借款金额定格在7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