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城奇案》如同毛帽編織的類型融合

黎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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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集與劇集的距離有多近?從《東城奇案》前三集的結構分析,淺析探案推理與家庭通俗劇的融合。
前篇《東城奇案》影集與劇集的距離,提及兩者的界線變得模糊,似乎成為現今的趨勢,聊聊前三集的結構,也許能夠發掘精妙之處。



有些人喜歡看影集,聽到某部作品名稱,第一個問題就是:「那是影集還是劇?」對於這類觀眾的觀察,我大致上理出影集的指標性在於「具電影感及敘事節奏快於劇集」;相較之下,劇集的指標性是「生活化且敘事節奏親近觀眾的現實時間」,比如說,大家時常可以看見,一邊做事的人,另一邊「聽」電視劇,忙完後回到座位,還是可以接得起來劇情。

若以這兩個指標來看,《東城奇案》是偏向影集的作品,不過女主角梅珥(Mare)的居家生活,又親切得讓觀眾聯想到自己的生活經驗,並且大量地透過角色的生活環境,深化梅珥的草根性,這一點相當「劇集化」。

由於市場供需的演化,從劇集轉向影集的製作愈來愈多,但是經驗不足而難以與優秀的影視作品競爭不在少數,如何增加經驗值,除了燒錢製作以外,研究的基本功也需要幕前幕後人員共同努力。


如同毛帽編織的類型融合


思考如何解析的時候,忽然腦中浮現毛帽編織的概念:先量好頭圍,再依照適當針數,將最外圍的一排線編織出來,作為基準線,接著一圈又一圈地減少針數,直到編織至圓心,最後收針。

好像聽起來簡單,但實際上減少針數的過程,還得要再戴上多量幾次,因為每個人的頭型不同,毛帽的貼合度很重要。不能太緊,太陽穴會被擠壓得頭痛;不能太鬆,風又容易吹進來。根據毛線材質,有些編織起來可能會偏硬,如何拿捏鬆緊,也是考驗編織者的耐性與觀察力。

綜合毛線、編織技術與編織者的實力,最後是戴上毛帽的人,才能確保毛帽的成果──這跟影視作品很相似。

毛線材質與技術就像是類型與敘事技巧,學習將之巧妙編織的能力,則是編劇的實力測試,不過這也是參與的幕前幕後人員,同時需要展現的能力,從製片、導演、攝影、燈光、錄音、美術、剪接、特效、調光等等組別,細分下去的工作職務,以及演員事前、拍攝的表演功課,像是一圈又一圈的毛線,交織而成的終點就是毛帽的頂點,也就是最終要遞給觀眾的那一頂。

也許戴得不舒服,但外型亮麗好看,大部分人一開始可以接受,卻使用一次之後就塞進櫃子,等到下一次大掃除,它已經發霉無用;也許戴得很貼合,實用性很高,但使用的毛線不受大眾青睞,因此乏人問津。隨著社會變遷,兩者都可能重新被人看見,以新的編織手法來貼合現今觀眾的感受。

《東城奇案》面向觀眾的角度,就像是樸實色調的毛線,強烈的生活感之中,編織出特別花樣,抵達頂點之前,觀眾們才發現,原來它不是單色,而是雙色。



總共七集的《東城奇案》,分析前三集,幾乎是故事一半的地方,既然是探案故事,留給觀眾的懸念勢必很重要,不過本作的中心是梅珥(Mare),因此也在第三集的結尾,給予梅珥重大的打擊。

從環境條件、社區性來看,梅珥居住在人情緊密、社區平靜的老鎮,幾乎都是熟識幾十年的人,誰家的孩子闖了禍,第一個找的也是梅珥,她是警探兼里長。一大早接到居民報案電話,即便不是上班時間,也憑著責任感抵達。

如此以警探為榮的她,卻有心上的疙瘩:一年未破的案件,失蹤少女凱蒂。局長要求重啟舊案,並從上級機關調來一名警探幫助她,梅珥感受到威脅,卻又無可奈何。

回到家後,卻被告知前夫法蘭克,即將慶祝與新人訂婚,房子還買在她家後面,而同一天夜晚,屬於她的榮耀:二十五年前高中籃球聯賽冠軍,家裡的人卻沒有要參加,而是去法蘭克的慶祝宴會,女兒莎凡受不了,提到梅珥說那一場頒獎典禮很愚蠢,叫大家都別去。

梅珥到高中好友羅莉的家中會合,準備前往頒獎現場,聊到失蹤少女凱蒂,她說就像大海撈針,說不定一輩子都找不到;到了現場,遇到凱蒂的母親─黛恩,原來她們同在一個隊伍,梅珥站在黛恩後方等待頒獎,主動提起案件,急著辯解自己已經付出過多的努力,為何黛恩卻還是要針對她,沒有交流的爭辯,直到梅珥站到燈光下,場上的掌聲襯托她的過往榮耀。

慶功宴辦在酒吧,梅珥認識一名剛搬到東城的作家教授:理查,爾後在他家做愛,半夜回到家,卻發現老媽在沙發上睡覺,說自己又腳痛;梅珥在走廊上遇到孫子德魯,哄他上床睡覺的時候,他說想幫烏龜取名為凱文,因為那是爸爸的名字。

梅珥看著烏龜,彷彿看見凱文的身影。

天亮了,一切的事情又回到原點,包含新案件的發生。


重點事件的鋪陳分析


第一集主要由三個面向編織而成:社區、梅珥、新舊案件。

社區氣氛與梅珥之間的關係,梅珥的個人主義與家庭問題,舊案件失蹤少女凱蒂,以及新案件─少女媽媽艾琳被棄屍在溪中。

編織順序可以依照場次分析進行,不過這樣對於讀者而言可能負擔太重,所以我用重點事件來說明,社區面向比較像是外殼,包覆梅爾與新舊案件。





每一角色與案件的相關度高低有別,如何以梅珥的生活為軸心,穿插各個角色的情報量,這實在很不容易,正是因為交融恰當,即便人物相當多,仍有節奏地形成印象;中心人物梅珥受到各方牽制,將她推向職場懸崖的是必須拿到監護權的心情。

她偷走證物室的兩袋毒品,趁機放進德魯生母的車子,好讓警察盤查抓到,卻被局長識破,雖然沒有直接證據,但局長要求梅珥必須停職,並且接受悲傷治療。

第三集結尾,她望著局長駕離的車子,一人獨自站在空蕩的道路。


探案推理+家庭通俗的節奏感


雖然以文字難以說明節奏感,但相信看見上圖整理的讀者,不免有種感想:資訊量蠻多的啊!到底如何僅在三集的內容,就做出適當的節奏呢?

提到節奏,聊聊一般人可能的疑問:節奏慢得看不下去的作品,是不是跟剪接有關呢?還是編劇寫得太無聊?

首先,節奏慢得看不下去,未必是剪接的問題,因為素材多寡、戲劇呈現方式等等,都會影響剪接工作是否足夠端出一盤好菜,而錯誤的觀念是以為拍攝節奏照常,一切只要靠後製就可以了,這其實是本末倒置。

因為類型不同,需要掌握的節奏,其實從編劇的創作就開始了,然而這遠遠不夠,實際拍攝的參與人員們,包含導演思維、攝影角度、燈光氣氛等等,才是影像節奏的執行者,後製團隊能夠塑造的部分,並不一定比拍攝現場來得多。

當然,類型很多元,也有非常厲害的後製團隊,但在此是想提醒讀者們,影視作品所包含的工作人員們,若非有相關的節奏思維,其實很難有契合度高的呈現,所有的影視作品都是綜合表現,只是擁有「決定權」的發聲者,通常比較受到大眾所知。

回到本作,《東城奇案》的節奏融合感很強,真的要挑問題還挑不出來,雖然以故事的獨特性而言,未必是接近頂端,但是以整體性來看,無懈可擊。看完以後,將之收到口袋作為類型融合的參考作品,感謝優秀的演員凱特‧溫斯蕾,與作品幕前幕後人員們。

如有機會,日後再與各位分享詳細的場次分析。(前提是不會看到睡著啊~)





圖片來源

圖1:CATCHPLAY+

圖2-4:自製圖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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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C BY-NC-ND 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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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納黎明天光,百納海川。喜歡故事創作、影視作品分析,亦是社會觀察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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