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行记-2 台北初印象

其实还是有时差，睡到四点多醒了，好久睡不着，拿起kindle看了半天《疼痛部》才又补觉，睡到快十点。

收拾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去全家取票（下一篇会写这场演出），穿过互相连接的迷宫一样的小巷，走到一家旧旧的全家。机器面前捣鼓了几分钟，取到一张二维码。拿着二维码去前台，柜员打印出来一张淡绿色的票，不怎么惹眼，就是它了吗？这张淡绿色不起眼的票，是此行的highlight的通关卡，有点不真实。

拿到票心里踏实下来，去找吃的，在小巷子里找到一家店，要了一个蛋饼，一杯豆浆。蛋饼有点像软软的千层饼，打一个蛋，里面加自选的料（肉松、吞拿鱼等选项）卷起来切成几段，浇上甜咸的汁，很好吃。豆浆温温的，刚刚好的温度，长途旅行之后，整个肠胃都熨服帖了。吃到一半隔壁桌来了一个带狗狗的小哥，好像和店主很熟，听他们用台语聊着天，虽然听不懂，但感受到市井里的安闲。

吃完慢慢往大稻埕走，刚走出去没多远，就迷失在小巷里。小巷像是一片网络，锅碗瓢盆、拖鞋洗漱、衣服鞋帽、手串项链、过年的春联，应有尽有。招牌旧旧的，房子也不新，有些巷子窄到不能通车，但就是莫名其妙的舒服，像是躺在藤椅的放松，久违的亚洲烟火气。

到处闲逛这个动作如此陌生，这也才想起，自从2020年初covid爆发，匆忙结束过年回到大农村之后，四年里，这是第一次旅行。看什么都新鲜，小物件都有趣，见到小巷就往里走走看，像是探险，快要忘了这是什么感觉。

走到大稻埕，在年货街体会到人挤人挤人挤人。人多到不努力挤不到店跟前。琳琅满目，烤串的、鸡脚猪蹄、黑糖糕、鱿鱼丝牛肉干和干鱼、海苔夹芝麻夹一切、花生糖芝麻糖瓜子糖、枇杷茶陈皮茶，这还是只逛了年货街的一小片。

有意思的是，街上有好几个人在推荐Costco会员卡，一瞬间感到时空穿越，Costco几乎是最北美的东西，量大、仓库式的货架，整个店给人方形的感觉。Costco在这么一个不能更亚洲的地方出现，感觉到时空混杂。村里Costco也有试吃，没事做的时候，大家也会把去Costco买东西+试吃当娱乐活动。不过站在这里，看到年货街的试吃和品类丰富，顿时觉得Costco被年货街甩出一百条街。或者说，在北美亚洲超市和中餐馆里感受到的东西，像是亚洲本身的干货缩影。对，还是能吃到那些东西，但就像新鲜豌豆尖vs冷冻豌豆，那个魂不在。

从年货街出来，朋友带我去台北故宫。故宫从外面看起来不显山不露水，进去才发现好多文物，按照展品的质地划分，瓷器、玉器、青铜、书法、画等等。无数次为展品的美惊叹，镂空雕刻18层的象牙球，金线做成的透光的金碗，蓝得像给眼睛做按摩的汝窑天青，胭脂红的瓷碗，繁复美丽的簪子，还有当年汪精卫送给日本的那面玉屏风。好多次不禁在想，好想认识制作它们的工匠，想看到制作过程，那一定比看成品更有意思，要是那个年代有YouTube、有延时摄影就好了。展品好多，差点逛不完，直到闭馆前最后一刻才出来。纪念品商店里也有好多有意思的小东西，桃核雕刻的小船、王羲之书法印在书签上，还有缩放版的《清明上河图》画轴，虽然是纪念品，做工也很细，忍不住买了好几样。

从博物院出口出来，拐过一个弯，忽然来到一个步道，从郁郁葱葱的树中间穿过去，绿得肆意妄为铺天盖地，对于刚从冰天雪地来的我来说，一场树的盛宴。

看台北故宫的过程中，不禁想到北京故宫，上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去是十多年前。确实很恢宏，红墙、长廊、斗拱很漂亮，但是一座座殿之间都好远。除了御花园，紫禁城里很少有树，大太阳暴晒地砖，怪不得王公贵族们要坐轿子。会疑问，他们作为那时最有钱有资源的一群人，为什么不把故宫修得更宜居一些呢？两地故宫的体验非常不同，北京故宫恢宏庞大，有曾经的权力中心的压迫感；台北故宫小而美，解说、布置很用心。

从故宫出来已经五点半，朋友带我去辽宁夜市，第一次吃到了蚵仔煎，糯糯的口感+鲜嫩的蚝，一下就爱上了。蛤蜊做的汤也很鲜，蛤蜊煮出来自然的味道，加一点姜丝，清淡但是惊艳。卤肉饭很简单，就是卤肉臊子浇在白米饭上，但就是很和谐。还有麻油猪肝汤，里面的姜很奇特，油炸过，很香，同时还有姜的味道。三下五除二吃完，快到七点，朋友载我去小巨蛋，把我放在路口。

一天下来，台北给我的感觉是，亚热带太好了，空气的温度和湿度令人感动。到处都是绿的，街上车水马龙各种各样的小店，一条一条的小巷，亚洲才有的这份亲切。街道旧旧的，店的招牌也高高矮矮，有点泛旧，但正是从它们，让我感觉到，这个城市如此生动地活着，像街上的老榕树，有瘢痕、斜斜的枝杈，但是活得相当旺盛，长了一片海的气生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