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不存在的戰區-》精彩的轉場與象徵,如何成為影像敘事的推手(下)

黎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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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徵」所代表的符號意義,從來不會與「爆發力」有所關聯。本作讓我看到完全不一樣的導演手法。


像是起步的車輛,剛開始的慢速是為了往後前進的動力,而照顧完最初的觀眾需求,劇情也逐漸加入大量的對白,然而這對觀眾並沒有造成負擔,導演石井俊匡聰明地運用「象徵」,讓畫面與對白聚焦至同一個核心。


共和國


「轉場」的進階手法,除了埋入「象徵」以外,也能達到其他的目標,例如:扭轉氣氛,拉大前後兩場戲的感受差距,使用跳剪(Jump Cut)的方式,讓不同場戲的內容,透過同一人物的心情轉折達到戲劇效果。

這也是本作經常使用的方式,每當發現巧思,便是有趣的收藏呢。


續上篇的介紹順序,以下從第八點開始:


8. 轉場的兩個畫面:大湯鍋到洗衣盆,輕鬆地表達先鋒部隊緊密連結的生活。


9. 可蕾娜開心地看著大夥人玩在一起,下一個畫面卻是生氣地站起身,揮手的動作是關掉耳廓的同步裝置;這時,觀眾們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因此是倒敘手法。


10. 某成員戰死,蕾娜表示歉疚,但被其他成員憤怒指控,極盡嘲諷的怒吼;蕾娜的淚滴落瞬間,劃出水痕,而花瓶是哀悼86象徵,將淚滴化為瓶身的反光,真是太好的創意。


11. 蕾娜緊握戰死成員的塗鴉頭像,轉眼已抵達長官辦公室,畫面從平視角度變為仰角,藉由低處的手部,看向蕾娜堅定的神情。


12. 先鋒部隊收到最後的命令,最後存活的五個人,沿著最初的軌道前行。



象徵的「省略」手法


雖然轉場的象徵手法還有更多精彩的例子,但考量到那些象徵必須觀看本作才能深刻體會,因此若各位有興趣的話,請直接觀看本作,這點我保證不會失望(笑)。

另外,由於象徵手法還用在其他地方,我想稍微介紹一下,很少作品會使用的「省略」。

「省略」是什麼?難道是經費不夠,只能縮減內容嗎?還是有什麼特殊意涵?

其實經費有限這件事,也不是只有一部作品會遇到,的確有這個可能,但是特別使用「省略」,並且形成一種手法,那就不只是經費的現實考量而已,而是用心經營的結果。

由於牆內、外的蕾娜跟先鋒部隊,經歷同一事件的兩方反應,石井俊匡為了呈現故事的深淺層次,會有不同敘述的表現,例如下方的例子,蕾娜與先鋒部隊每晚閒聊的時間,在這之前,看不見先鋒部隊的蕾娜,以為聽見的聲音只是辛所說的「老鼠」,但實際上是第9點的可蕾娜,因為隊友相處時間被剝奪,憤而起身的聲音。

為了保有可蕾娜與先鋒部隊的完整表現空間,前一段已處理完了,回到蕾娜的部分,卻不能重新開始講這一段的內容,不然觀眾會感到無聊,而且也會浪費時間,那麼該怎麼辦呢?

這時就是採取「省略」的手法了。



由於截圖呈現,單張圖片很難看得出來,不過若把這些圖片交疊在一起,你會發現每一張圖都有些微的調整,比方說是上一張圖往右邊一點,或是下一張圖往左邊一點,藉由「畫面」的些微移動,代替前面重複的內容,而他們的對話也因此被切成幾段,這裡所使用的「省略」,除了讓觀眾們知道是「濃縮時間」以外,同時也是強調蕾娜房間的象徵意義。

自從觀眾進入到蕾娜的房間,她沒有一刻不在關注86,最初的起床、著裝,向花瓶內的花朵敬禮;晚上回到房間,也是跟小隊員們聯繫,甚至後來下半季的內容,共和國面臨軍團大舉入侵,最後一幕也是停留在殘破不堪的房間。

蕾娜的房間象徵她的心,也就是說,除了工作以外,她的心裡都是小隊員們,這群不被看作人類的86,充滿了她的心中,因此即便是這麼大的房間,她的身影卻一點都不孤單。

即便是「省略」手法,能夠把故事的層次不斷地往上疊加,而不是只為了交代,其用心與誠意,確實地讓觀眾感受到這份重量。


象徵的爆發力


接下來想分享的部分,其實很難只用文字說明,之前寫【別對映像研出手!】你一定聽得出的鬼音效,聲音表現方面,文字這項工具是難以呈現的,因此我沒有寫配樂相關的分享,不過本作卻有一點必須提及。

在影像敘事的過程中,許多觀眾都會有「配樂真是太強了!」的感受,配樂是大師人物澤野弘之,我也認同他的才華與技術,不只是某一種類型,能夠為各種作品量身訂做,還能做得出彩,實在非常厲害。若是在別的作品,我可能還會單純地讚嘆配樂大師的音樂,可是《86-不存在的戰區-》卻跟其他作品相當不同。

如同前面所提及,導演石井俊匡在許多地方下足了工夫,也包含聲音表演,甚至有時候使用配樂當作重要轉折點,尤其在第九集特別能夠看得出來。

辛耶‧諾贊面對統領軍團的牧羊人:哥哥的亡靈,如何解脫枷鎖、奮力一戰,親手送葬的那一場戲。由於實在太經典了,我不忍心為了解說,把它變成一種分割畫面,除了那樣做的意義不大,象徵必須積累成某種雛形,觀眾才會有所感受之外,其實配樂如何精準地打中觀眾的心,這一點也是很不容易透過文字說明。

如果聲音可以成為影像敘事的主體,那麼會長成什麼樣呢?大概就是這一場戲的模樣。由配樂為主體,將角色的情感張力與轉折點推上高峰。

石井俊匡並非第一人如此使用,但是因為前面的累積,辛所爆發的那一瞬間,使我深刻地感受到,象徵的成熟運用,如何使得角色面臨決定性的那一瞬間,產生因象徵而形成爆發力。

其實在以前台灣新電影的浪潮之下,象徵所延續的影響力時常所見,並無稀奇;然而,本作所呈現的「象徵的爆發力」卻震撼了我。

從前,「象徵」所代表的符號意義,從來不會與「爆發力」有所關聯。

比較常見的手法,象徵會變成一種尾韻,象徵會形成角色之間的關聯,象徵可能代表時代背景,象徵也可能是故事核心;象徵,是一種堅韌且潛伏於故事的震盪。

以往看過的象徵意義,從來不會是「爆發力」的火芯。

《86-不存在的戰區-》讓我看見「象徵的爆發力」,絕非以往的敘事手法,也不是配樂得天獨厚的才華而已,那是貨真價實的導演手法。





資料來源

圖1-7:巴哈姆特動畫瘋《86-不存在的戰區-》。©2020 安里アサト/KADOKAWA/Project-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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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C BY-NC-ND 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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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納黎明天光,百納海川。喜歡故事創作、影視作品分析,亦是社會觀察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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