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芭比》为什么被归为改编剧本?是时候重新整顿奥斯卡剧本分类标准了

她们的武术俱乐部
·
·
IPFS
贾德·阿帕图宣称,将《芭比》这部2023年最成功的、充满原创巧思电影剧本归为“改编”,是对其编剧格蕾塔·葛韦格和诺亚·鲍姆巴赫的“侮辱”。更重要的是,这改变了《芭比》剧本获奖的机会。 最近,纽约时报发表了影评人Alissa Wilkinson的一篇分析和讨论的文章。她表示,在并没有一个叫做《芭比》的书籍或影视在前的情况下,奥斯卡把《芭比》剧本归类于改变剧本,是非常奇怪的。

贾德·阿帕图宣称,将《芭比》这部2023年最成功的、充满原创巧思电影剧本归为“改编”,是对其编剧格蕾塔·葛韦格和诺亚·鲍姆巴赫的“侮辱”。更重要的是,这改变了《芭比》剧本获奖的机会。

最近,纽约时报发表了影评人Alissa Wilkinson的一篇分析和讨论的文章。她表示,在并没有一个叫做《芭比》的书籍或影视在前的情况下,奥斯卡把《芭比》剧本归类于改变剧本,是非常奇怪的。是时候重新考虑奥斯卡对剧本分类的方法了——这不仅与《芭比》相关,还与奥斯卡应该怎样更加公平公正对待所有创意剧本直接相关。

【《芭比》到底是因为什么被归为了“改编剧本”?】

奥斯卡对于什么是原创剧本、什么是改编剧本的定义很不稳定,有时甚至有些“反常识”。不仅是本届的《芭比》,在上一届的《利刃出鞘:抽丝剥茧》和《壮志凌云:独行侠》被归为改编剧本时,就有很多人在问,“如此原创的剧本怎么就成改编了?难道是因为这两部电影的原著书籍是被秘密发表的吗?”



今年的《芭比》被归为“改编”,这种荒唐性就更加明显了。贾德·阿帕图(美国著名制片人/导演/演员,作品有《灾难艺术家》《乔治·卡林的美国梦》等)甚至宣称,将《芭比》这部2023年最成功的、充满原创巧思电影剧本归为“改编”,是对其编剧格蕾塔·葛韦格和诺亚·鲍姆巴赫的“侮辱”。

更重要的是,这改变了《芭比》剧本获奖的机会。如果《芭比》是原创剧本类别,那么它将会有更大可能冲击奥斯卡,但是在改编剧本类别下,它就得与包括巨头《奥本海默》在内的一系列影片并列,竞争变得更加激烈了。

更让人不可置信的是,学院至今也没有公开区分原创剧本和改编剧本的规则。美国编剧工会(好莱坞编剧所属的工会),倒是公开了一些自己的规定。工会对于原创和改编的规定和普遍的理解非常相似:有底本素材的(原著小说、真实传记等)是改编,没有的则是原创(但原创可以有参考型的工具书,比如《19世纪帆船研究》)。

因此,工会认为《芭比》属于原创,而学院却认为是改编。其实2023年的电影《起源》也有过类似的争议。支持《芭比》属于改编的论据大都集中于,芭比作为一个家喻户晓的玩具已经存在了很多年;支持它属于原创的人则指出,《芭比》剧本几乎创造性地完成了自己概念的解构,也没有将任何已知的、具体的芭比故事作为起点。格蕾格和鲍姆巴赫几乎是从零开始、凭空想象了《芭比》中的一切。难道还有什么能够比这种创作更好地定义“原创”呢?此外,非常讽刺的是,曾有一部电影曾经拿到过最佳原创剧本,那就是《玩具总动员》。同样都是以玩具为主人公,学院如此区别对待,让人不得不怀疑其间存在某种“双重标准”。


【奥斯卡到底怎么区分“改编”和“原创”?】

奥斯卡学院对于关于真实人物和真实事件的电影进行分类的逻辑一直非常奇怪。看看过去20年最佳原创剧本提名的名单,就会发现一个吊诡的趋势:最佳原创剧本的大量提名和获奖作品,都是关于真实人物及其生活事件改编的电影。《芝加哥七君子审判》、《副总统》、《绿皮书》和《聚焦》,明明都改编自真实人物生平,但却被学院归于原创。今年,以指挥家伯恩斯坦生平为蓝本的《音乐大师》也不例外地位于“原创”类似之下。

难道在学院看来,是改编自真人故事就算是原创吗?

并不是。

当人们把目光转向最佳改编剧本类别时,情况就奇怪了——这个类别里也有很大数量的作品改编自真实人物生平:《逃离德黑兰》、《为奴十二年》、《模仿游戏》、《大空头》和《黑色克兰斯曼》 —— 这些剧本都来自真实人物和真实故事。今年,基于奥本海默真实生平的《奥本海默》就被归在改编的类别。

所以,学院到底是凭借什么分辨原创和改编的?

答案的关键字是——版权。

和编剧工会的思路不同,在学院的眼中,原创和改编的分界线似乎不在于叙事创意,也不在于底本的存在与否,而在于底本是不是拥有知识产权/版权。对比一下本届的《奥本海默》和《音乐大师》,这个规则就很明显、很清晰了——

虽然伯恩斯坦的真人生平故事存在于电影之前,但电影并没有明确参考某位作者的书籍,所以学院就认为它是原创;而《奥本海默》则基于奥本海默的传记《美国普罗米修斯》,学院就认为它是改编。

最怪异的是,完全虚构的故事却可以按照几乎相反的方式处理。《壮志凌云2:独行侠》虽然是完全原创的故事,但是仅仅因为它是一个续集,就被归为了改编。

好莱坞向来是一个商业主导的地方。没人能够宣称自己拥有一个公众人物的生平(甚至连这个人物本身也不能),但却有人能够拥有一部传记作品的版权——学院逻辑就是这样。

奥斯卡对原创和改编的另外一个荒唐之处,在于学院履行规定的刻板程度。2014年的电影《爆裂鼓手》,被归为了改编剧本,连导演兼编剧达米恩·查泽雷自己都震惊不已,因为这部作品实实在在是由他本人亲自原创的。这种不合理的分类,只是因为导演曾经提前拍摄过这个故事的一个短片段,并把它送到了圣丹斯电影节。这导致了由同一个导演兼编剧原创的《爆裂鼓手》,被学院看做是那个短片的“改编”。和《芭比》的命运很相似,此举也影响了《爆裂鼓手》的奥斯卡记录——它赢得了三项奥斯卡,但没有获得剧本的奖项。

事实上,好莱坞的许多事情,大都由一小群学院话事人主观决定,并且还在不停变化。它们有点类似于传说中扑朔迷离的电影评级——部分基于规则,部分基于直觉。


【呼唤一个基于事实而不是版权的剧本分类方式】

影评人们在呼吁一个新的剧本分类方式。

理想状态下,每位学院评委都要认真阅读每份剧本,并且针对其中的文学性创意闪光点进行分类和评分。比如,《奥本海默》的剧本,在文学性方面有一个非常罕见、非常动人的创新之处——它是由第一人称写成的。评委和观众如果只看电影本身,反而会忽略这个妙处。这也导致了,充满创意闪光的《奥本海默》只因为有个传记原著存在,就被板上钉钉地归于“改编”。

当然,从文学性创新来评判剧本,未免太复杂,对奥斯卡学院评委们的要求似乎太高了。其实更加符合常识、也容易达成的改变也是存在的,只要和美国编剧工会的思路类似即可——更集中地聚焦在故事情节是否真的有底本存在,不管底本是不是有所谓的版权。在这种标准下,《芭比》是原创的,《爆裂鼓手》也是原创的,《音乐大师》才会被分类为改编。当然,《奥本海默》还是会保持原状。

这样做的结果是,所有基于真实故事的电影都将被归类为改编,从而将原创类别留给纯粹的创作。这样,所有传记片都不会去挤占原创剧本的位置,能够把传记故事讲好的“编剧真功夫”才会真正被重视起来(而不是靠蹭到名人人气就轻松拿一个原创剧本奖)。另一方面,这样做也可能激发高度原创和富有创意的续集(因为这样一来,优质续集也可以凭借自己的创意拼到一个货真价实的原创剧本奖)。

是的,将奖项更多地集中在工艺上,而不是版权方的资产上,那所有人都将是赢家。

🙇‍♀️本期资讯STAFF:
撰文、配图:阿珠
选题:阿珠
统筹:+7


Kongfu Girls是全网首个专注于服务女性影迷与艺术爱好者的文化社群。基于对当下流行影视作品的批评,我们致力于同女性观众建立起一套属于自己的,能抵御银幕歧视、纠正文化偏⻅的评价体系。

我们提供去中心化的讨论平台,组织写作活动和电子读物,以提高女性影人及其作品的可⻅度、提升女性在 评论界的话语权和参与度。我们鼓励女性发表自己的声音,分享真实的遭遇,在这里找到情感的共同体。我们要让被动的观看转化为主动的创造。我们要让女性与生俱来的勇气成为立场,要让行动与变革的信心诉诸文字。因为,每位女性读者和观众都是改善我们文化环境不可或缺的一份子。

公众号:Kongfu Girls
微博:她们的武术俱乐部
合作邮箱:kongfugirls@163.com

作者保留所有权利

喜欢我的作品吗?别忘了给予支持与赞赏,让我知道在创作的路上有你陪伴,一起延续这份热忱!

她们的武术俱乐部一本女性主义文艺独立读物。 分享女性共创的电影、文学、社会评论,挖掘历史与文化中被遮蔽的女性群体表达与体验,在批判中激发生命力与创造力。
  • 来自作者
  • 相关推荐

筑起壳与走出壳:唇裂女孩拥抱创伤的自我成长之旅 |动画电影《蜗牛回忆录》在澳上映

女性主义的笑声

《我的阿勒泰》:青春期女巫和她的广阔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