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際橋牌社》:重演近代台灣的政治演變
早於今年初往台灣觀看大選期間已有留意網絡宣傳這套電視劇,只是最近才有時間看完十集的內容。作為一套華人社會中以政治題材拍攝的電視劇,恐怕現在只有台灣才會容許拍攝和播出。相比之下中共政權只會製作那些不真實的樣版戲;香港則沒有市場和沒有製作人敢拍;而澳門和新加坡也不會批准拍攝罷。
有別於《紙牌屋》的《國際橋牌社》
政治從來也是冷門的拍攝題材,能有足夠市場誘因並成功製作只屬少數。作為一個關心社會時事的香港人,近年也會多看這類題材的電視劇,其中最成功的製作當然是美帝的《紙牌屋》(House of Cards)。現在台灣卻有一套名字相近的《國際橋牌社》,只是兩者拍攝的主旨也不一樣:前者旨在揭露政治世界人性的醜陋;後者似是一套呈現台灣近代政治發展的歷史劇,劇集的名字雖以橋牌來比喻政客之間的「互動遊戲」,不過內容似乎仍未伸延到國際的社會,頂多涉及台灣與其他國家的外交關係而已。
自從國民黨在1987年解除戒嚴後,台灣人爭取民主自由的訴求經過被長期壓制後一湧而出。加上對岸中共管治的大陸爆發六四事件,還有台灣本土的520農民運動和野百合學運,促使台灣的政治發展逐步走向一個新時代。十集的《國際橋牌社》簡述了1990–1994年間台灣的政治進程,透過黎清波(影射李登輝)繼任總統後與軍中領袖楚長青(影射郝柏村)之間權力鬥爭的故事,呈現當年國民黨內「主流派」和「非主流派」的權力遊戲。
劇情發展的局限
由於劇中不少角色源於真實的人物而「創作」,他們在故事中的發展大致順著歷史的流向而推演,也令劇情的轉折未有任何驚喜。雖然編劇加入了六個年輕角色,各人在政治舞台上不同的位置,也因著不同的經歷而影響了他們的人生路向。然而觀眾的關注仍然是那些「歷史人物」在政治世界的互動角力。
劇中黎清波被描寫成一個有睿智和遠見的國家領袖,週旋於黨內保守勢力與黨外反對派的夾擊,並且慢慢讓台灣走向開放民主之路。而每集故事的終結大抵是主流派如何化解非主流派引發的政治危機,劇情的流向相對顯得一面倒傾向主流派的適時應對。但是真正的李登輝(1923-)是否如此高瞻遠觸那就難以定奪了。另一方面,部份情節的交代只是透過一些「點到即止」的對白或劇中人物間接的舉動來演繹,也令觀眾不易看得明白和淡化了劇情本來可以有的張力和高低起伏。
對民主發展的啟示
看罷《國際橋牌社》,也讓我這個香港人可以概括地了解台灣如何開啟民主的進程。台灣民主化的歷史也告訴我們:政治改革無法單靠反對派的抗爭行動,也要有人「裏應外合」從制度的內部逐步落實改革。台灣從極權管治走到開放的民主選舉制度,在野反對派不斷藉著人民的訴求向執政者施予壓力也是重要,然而關鍵之一卻是有遠見的當政者可以壓制住執政黨內保守力量的伺機擴張,瓦解他們在軍中的影響力,打破那些政經的既得利益者長期的把持。
同樣當日蘇聯出現的政治改革,切爾諾貝爾(Chernobyl)事件固然是影響的因素之一,然而成功推動改革卻是源於戈爾巴喬夫(Mikhail Sergeyevich Gorbachev, 1931-)願意推倒過去蘇共長期的極權管治。而台灣進行民主化的道路上,李登輝也是當中重要的推手。
在真實的歷史中,李登輝可算是台灣政圈中備受爭議的人物。然而在他擔任台灣總統的12年間,客觀的結果卻是台灣自90年代開始立法委員會的普選、縣、市長的選舉、並在96年舉行全民投票的總統選舉,改變了過去「萬年國會」的管治,也逐步打破國民黨長期把持著台灣政局的狀況,成為華人社會首個有真正民主選舉的島國(Island Nation)。
當然有人認為近代台灣政治上的改變,背後美帝在國際社會的影響力是重要因素。事實上美帝針對中共政權而實行圍堵的策略,他們與南韓、日本、台灣、甚至過去和菲律賓之間建立密切的外交關係卻是關鍵因素。再加上當年在美帝境內發生的江南案,台灣也面對著美帝的壓力而要逐步走向民主開放的政治模式。
困難重重走向民主化的香港
反觀今天香港的政治形勢,港虎已被中共政權完全操控,特首也是透過他們控制或委任的選舉委員「被選而來」,這個傀儡領袖只能效忠中共高層,也從來沒有個人的意志有效落實獨立的管治。所謂的「一國兩制、港人治港、高度自治」只是虛假的政治口號,臣服於中共高層的旨意才是真正管治香港的潛規則。另一方面,多年來中共已在香港成功培植強大的建制陣營把持著香港的政治和經濟利益,港虎內部的制服扑頭黨更是得到中共器重,甚至已被籠絡收編執行各項政治的任務。
面對一個已被中共牢牢操控的港虎,香港人已無法預見任何一個政客可以擺脫中共的操控而成功坐上特首的位置,並且能夠擺平及削弱建制陣營的利益,同時得到非建制派的支持而成功進行政治改革,就是美帝在香港的影響力也是極度有限。當日台灣國民黨的主流派面對的可能只是黨內的保守勢力,這些非主流派在軍中的影響力被瓦解後,一切也是指日可待。然而目前香港仍然未有足夠的政治力量,可以成功進入建制中逐步進行制度上的改變,並且抗衡中共對香港的完全操控,似乎香港人要走的民主道路依然十分崎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