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工作者十日谈

空空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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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年代里,男婴的裸体却随处可见。男婴的性器好像就是“圣器”,它可以随处出现在电影里,海报上……它是风趣是喜剧是吉祥是如意。要是小时候的我也得以瞻仰有女婴裸体的海报或电影,一定会喜出望外的。

我清晰地记起我在上小学前十分憎恨和他人有肢体接触,尤厌恶来自同性的肆无忌惮。然而这个世界好像对同性之间的肢体接触格外宽容。奥斯汀的“天下公认之真理”在我这不适用。我这片天下的真理是:同性之间绝对可以肆意地触碰肢体,嗯,天经地义。

我记得她姓郭,我们都喊她郭老师。我从小班到大班这三年都是她当的班主任。有一天试卷上有一道连线题。被掏空内脏的娃娃就那样一丝不挂地躺在蜡白的卷子里,她身边还有一堆身体部位的名词和她一起躺着,诸如“手”、“脚”、“头”。她就那样四仰八叉,等着男童女童们将她和世界上最最简单的词语用尖尖的铅芯给缝起来。谁缝得最精密无误,谁就能拿到郭老师的小红花。

考查身体部位的名字太简单了,每次考试都拿满分的我志在必得。当我把卷子递给郭老师时,她眼里瞬间堆起惊愕和嗔意。娃娃的身体“哒”地摔在我眼前的绿矮桌上,她的大腿一下皲裂开来。

“这是你的‘手’吗?啊?这是你的‘手’吗?是吗?”我右边小臂猛然被剧烈摇晃和拉扯。我现如今相同部位的电流穿越感。

惊恐和不解砌至眉心。居然还会有我连错的部位?明明这么简单的题!我看着还未皲裂开的娃娃的“手”,仔细检查了一次,更为不解,我没有连错呀!

我的整个右臂乃至我整个右半身仍在剧烈晃动,淤痛升起。摆荡的小船,随意拉扯的橡皮泥,掀不倒的不倒翁。

“卢xx还会做错?羞死啦......”同学们大声说。我耳根没发烫,因为我全身都长出了眼,急忙飞扫娃娃的肌骨,想要赶在郭老师发更大的火气之前重新改好,拿到我本该有的小红花。

淤痛感还未灭去。郭老师转身走了,她的反问却未曾在我耳里停歇。

座位上只留下娃娃的皲裂和我的触痛。


她的个子比一般的小女孩高,常顶着一朵极厚重的香菇头。每日她身上尽是赭红格子,黛绿波点,莹白碎花......软欧根纱连衣长裙让她走起路来都簌簌作响,好不美妙。在九十年代的幼儿园里,她是班上最引人注目的女孩。其他女孩们都爱绕着她,一片茵绿色背带校服裙子里是她的公主裙。但我总是连她的名字都记不得,只知道她是园长的孙女。

她去厕所都总有几个小女孩同行,然后嬉笑耍闹到郭老师摇起上课的铃鼓。厕所里的瓷砖地板总是拖得发亮,进门左手边就是一排一级的高阶。高阶里有一道极宽的沟渠,那就是小女孩们赖以生存的小天地。

其实幼儿园里的学生厕所不算是真正的厕所,没有隔间没有门。大抵是老师们害怕四至六岁的小女孩们会在厕所的门后偷鸡摸狗,所以将那条长长的沟渠一镜到底。我虽然热爱我的生理结构也毫不介意我使用沟渠时必须露出一大截坦白的腰腹,但我还是希望我可以得到一位五岁智人该有的尊严维护——一个隔间一道门。

那天下午课间时只有我一个人跨在渠上。忽然听见公主裙的簌簌沙声和几双鞋子步了进厕所。

“我都叫你们不要这样了!我都不喜欢!......我不跟你们玩了!”我听见她嗔怪道。

两个小女孩蜡在原地不敢嗫嚅。沉默像阶上的沟壑一样长。我努力控制住自己的余光和膀胱不要作响。

“我以后只跟卢xx玩。”

一句话这样简洁,抛到瓷砖上还有琳琅回响。我被她突然抬上了冠军的最高领奖台示众,可我裤子都还没穿。

簌簌响声倏然接近。伶仃瘦脚轻易蘸来了沟壑的对岸。

软欧根纱飒然扑忽到我耳边。几秒后一股强而有力的热流直击我的尾椎,沿着虚线涓涓下流。

两个小女孩羡嫉的目光和她的热忱灼着我后背一大截空白。还来不及相知相熟,她却尊重了我的不爱和他人发生肢体接触的怪癖,同时又能以她爱的方式将所有的友情倾注到我身上。不知她有没有庆幸过,这里没有隔间也没有门。

沟壑里有快雨有涓流,潺潺悱恻,好不惬意。我和她就像横在沟壑上的两只冰冻牛蛙,一只内心充满感恩,另一只则肆意灌溉,正中靶心。


“anicca,anicc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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