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目中的神
也不記得參加過多少次團契了。我很喜歡那裡的氛圍,因為我很喜歡大家能完全超脫功利地談一些形而上的問題。但最終的結果總是讓我的基督徒朋友有點失望:曾經翻譯過馬丁·路德文稿的我似乎比他們更瞭解基督教的教義和發展史(不清楚這些怎麼可能研究德國歷史),也願意聆聽他們的講述,但終究難以進行那“信仰的一躍”。
從少年時代的某一天開始,我相信每個人都有其神秘的命運。那麼統攝這一切的力量究竟是什麼?看上去應該有一個最高存在,它在一切事物之中,又在一切事物之外。
從17歲起,我嘗試在一切可能的地方追尋答案,留心於人類各大宗教和哲學史書籍,我的結論是:如果要在宗教中尋找,基督教的三位一體神可能比其他主要宗教離真神的形象更近。但也止步於此了。
或許是我的專業讓我在理智上很自然地傾向於historical-biblical criticism,但就心性而言,根源或許是下面這個:
我無法想像一個“全知全能全善”的人格神。祂既然有偉力創造整個宇宙,又怎會如此在乎自己所造之物的想法,希望信徒們稱頌祂的名,每天都把一切榮耀歸給祂……
我當然離神的境界還差著十萬八千里,但如果我有力量創造世界,那麼即使不完美如我,也不會有此想法。我會想:於我相比,這些弱小的人類多可憐吶。既然已經給了他們自由意志,那就讓他們自由生長吧。如果我願意幫助他們,我會給他們啟示,而且會明明白白說清楚,以他們能夠理解的方式,以能夠與他們自己研究出來的科學相互銜接、印證(而不是用一堆遠古時代的“神跡”,或是硬要他們先相信,再動用理性)。如果心情不好,我就不理他們,但我也絕不會因為有某些人類不相信我而降下災難——畢竟層級差得太遠,你會因為地上的螞蟻不喜歡你而毀滅它們嗎?或者,一群螞蟻轉而稱頌你會讓你很開心嗎?
所以,我心目中的神只能是斯賓諾莎(Baruch de Spinoza)的神。九天之上,祂冷峻高懸;九地之下,祂心如止水。不親堯舜,不斥桀紂,明神道者,神其允之。
就此而言,《聖經》上的那句話還是適用的:真理使你們得以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