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五編輯室|反抗的姿態|陳家朗
(原文刊載於Sample雜誌IG)
早些日子去郵局寄件才知道,原來現在連郵局都要有針卡才可進入。會不會有天,我要打了針才可以用手機與別人通訊?頓時感覺有些可笑,卻又只能無奈調頭。不過那樣也好,至少我不用再帶兩部電話出門。我曾經以為,我是那群即使不打針不用安心也對生活沒甚麼影響的人,畢竟我確實沒有甚麼活動需要進出那些所謂高風險場所。我知道未打第一針的人口比率已經很低很低了,但其實人數也不少。大概,不需要為此提供實際的數字,因為,即便看似微小的力量,乘以總人口,也是無比震撼的。我有時會想,除我之外的那些人,到底需犧牲多少方可勉強堅持下去。這是弔詭的。因為避免一個行動而增添了無數成本,是很弔詭的。
與朋友談起郵局那事,她問我:「為甚麼不打針?」(放心,這絕不是質疑的問句)我說:這大抵是一種姿態吧。我答過類似的問題很多很多遍,而這個簡潔的答案是我在近半年開始統一使用的。對,應該是半年前左右吧。我和一位大學時期的恩師見面傾談,他就是這樣告訴我的。無他,只是一種姿態。我沒有追問,他沒有說明。我覺得這兩個字已經很足夠了。我當然可以大條道理地與你辯論打針的好壞,可以用一種激昂的語氣反問你,假如全部人都堅決不打,事不就成了?顯然,問題並非這些壞(或好)處有多明顯,或者,成事到底是成了甚麼事。而是,對今時今日站在兩邊的人而言,所謂理據,顯然已失卻一切說服力。我不是說,那種意義下的兩邊。你明白的,各人有各人的難處。已經很難很難了,我認為這種程度是可以體諒的。
姿態是最基本的,但卻無比重要。這是一種被動的狀態。並不是刻意擺弄的模樣或容貌。那是一種手勢,一種在沒有做出手勢之時的手勢。僅僅「以此」地「在此」。我覺得,老師的意思,或許比我想得更為積極,但不打緊。姿態有其強大的潛力(想想,數十萬人以同一種手勢面向你),但其固有的威力並不會因潛在的未實現而失卻。這不是其消極的一面。它是被動的,但不消極。它存有。
這是當下的困境。我們已陸續察覺,避免行動比起行動,需要花費更多力量,消耗更多精神。舉手示意是輕鬆的,但要示意數年卻無比疲憊。我肯定已經是陣營中最幸運的那群人了,但現在我連去郵局的權利也失去了。姿態,有其更深遠的兩段進展。一是活證,一是死證。死證是難以言說的,但事實上,活證同樣如是。這本乃姿態的神跡性,也即是,無需言語的語言。我只能說:看,我還在呢。但說,肯定是不夠的,我必須在,他人也必須(大寫的)在。這就是存活的其中一種方法,也肯定將通往死亡的一種方法。「這大抵是一種姿態吧。事實上和很多其他行為沒甚麼不同。」我回答說。
至於為何要去郵局呢?原來是,我最近開始在太子的閱讀時代書店幫忙,這邊當然也有寄書的環節了。於此有三點大家可以留意:
一:八月一號已經要打針入郵局了,我卻遲於八月中才發現,證明那段時間沒人落單訂Sample!
二:現在訂的話,可以在備註要求總編親手寄(他有復康無敵星星),以往通常是我寄的,現在花些許郵費便可點葉總做嘢,十分划算
三:有空可以來閱讀時代書店看看,我星期三四普遍都在,我的意思是,不願意看到我的話可以選擇其他日子來,很多好書,很用心很舒適,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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