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南丫說:》,仲有好多野想講……(之一)
一、研究或藝術;藝術,抑或風景?
接受了幾次訪問,有人質疑為甚麼沒有南丫島的藝術家參展、計劃的社區成份。研究先導(research led)?藝術和研究即係咩關係?也有島民嫌組合屋展覽太過侷促,期望有更大型的地標式作品。亦有團隊成員,期望計劃不會給用來跟日本各地的藝術祭加以比較……
· 代表性:這次計劃焦點集中南丫南段,不是因為這裡比較寧靜,而是因為好多人都把榕樹灣等同南丫島:1. 南丫島比青衣還大,是長洲的4-5倍。因為山勢阻隔,以榕樹灣為中心的北段和以索罟灣為中心的南段,是兩個不同的社區。2. 南段常住人口不多。我自己是住了20年的藝文中,計劃初期嘗試過邀請這邊的藝文朋友,但最後沒有成事。3. 況且,計劃的關注對象是水陸居民。由最初半信半疑,到現在同啲大哥大叔阿姨阿嬸玩埋一堆,大家不再是陌生人。島民的參與程度和共同感當然還可以提高,但我己經覺得合格。·
日常生活:我地個碼頭係無草間彌生。作為藝評人,我一直不喜歡只取表面的打咭作品。這次多謝藝術家的好奇心和耐性,早段一起做了兩次非常深入的seminar,提供了frame of reference。無論你叫今次的作品做地景藝術/ 社群藝術/ 公共藝術── 最重要的是這些作品除了是欣賞作品本身,還引導觀者去感受這裡地水(火)風、潮汐漲退、日月星辰,與及島民的日常生活和在地知識。整條高度旅遊化的索罟灣第一街,已經充斥着各種足以滿足旅遊想像的消費品。而被失落了的卻是島民的真正日常。難得有資源可以動用,着眼點應該是保留整理島民的生活痕跡,希望旅客在消費島嶼的想像之餘,也會學懂尊重島民的生活方式。至於組合屋。大家試下去地政搵場地,就知有幾困難。
· 研究先導:今次玩法與《邂逅山川人》不同。我們這次的研究並不是藝術部份的語境,而是藝術家也think along with我們的問識意識、一起探索和發現,有些更一起做田調和訪問。試過橫風橫雨翻山越嶺、跟島民走到天涯海角。參展藝術家之中,最愛讀fieldnote的要數是卓翔。而駐場藝術家,則比研究員更能接觸到社區裡較邊緣的人們,例如晚上溜狗的小群體,沒有既要考量社會背境、性別比例、地緣分佈等學術包袱。
· 社群藝術?呢個我用問號。因為art together先係專家。作為一個只有三個月的活動,有咩可以留底?真係答你唔到。只是如果能為原來並不視彼此為一個社群的居民,製造共同感、催化新的社會關係、更新自我理解和社區想像(我地呢度係窮鄉僻壤、後生搵食既都出晒去、都係等地產商或政府黎發展……),接下來的,可能就要由社區自己繼續承擔,而不是把社區長期節慶化,變成恆常的服務。
這次計劃一個無法寫在場刊上的亮點,是一位我們叫他做蝦叔叔的島民林國基先生,因他在自家的牆外畫了幾隻河蝦,並題「笑哈哈」。林生是位自學奇才,懂堪輿、書法和國畫。計劃初期,我們老早就跟APO同事去拜訪他。他筆下的海鮮活魚,採取近觀,並不是傳統花鳥蟲魚中那種悠然自得的觀賞角度,而是肉鉏砧板上的食用價值。曾做廚的他,去年賀歲,還寫了一對對聯:「敲殼挖肉灼螺盞,掀皮拆骨炒斑球」,因為無人敢領去,變成了我的珍藏。這次林生在天后廟前畫了壁畫,又將在Ban哥張哲的「南南丫展館」裡擺個展。(詳看續集)
而那些回家路過的深入交流,亦不是最後統計參觀人數時可以知道的。這包括一位近期才「回鄉」的村民,讀了「場刊」,透過別人的目光來重新看見鄉村的正面價值。情況跟做口述史的過程相似,是對受訪者自己也認為微不足道的生活經驗的肯定。
· 藝術祭:我無緣看過。而我相信那些島嶼所面臨的處境和困難,亦和香港很不一樣。《南丫說:》雖然設在南丫島,但我們更想詰問的,是透過南丫島來反思何謂島嶼,與及我們已經習以為常的陸地中心視角。
愛一個地方,變得越來越難。但我有幸在三年前獲得衛奕信文物基金資助,開始研究自己的社區。計劃的目的之一,是讓來自不同背境的村民,一起動手研究自己的社區。後來與其中的鄰居Eric商討,也認為值得搞大佢,所以聯同藝術到家向藝術推廣提議,再爭取鄉事支持。藝術推廣辦事署是強大的後盾,但方向、意念、內容,乃至團隊組成,都是由我們提出,取得共識之後共同執行。康文署尊重創作者,以藝術家和設計師為中心。宣傳品和新聞稿上,沒有交待策展經過。wall text上的少量文字,亦沒有說明計劃緣起。有人誤會計劃是從上而下、分區派餅。但細心的讀者翻到場刊的最後部份,便會發現「工作小組」即是策展團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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