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叹服的智者
(一)
我不知道我爷爷拜了几个把兄弟,我有幸认识两个,其中一个,爷爷让我喊他孙大爷(这个称呼只适用于我们家乡,大爷=爷爷的哥哥。从我们县城往北走40里,往南走100里,大爷=大伯)。我小时常跟他俩赶集做小买卖,孙大爷也就常开导我使我早熟了不少。记得一天他坐在他的摊位上跟我聊天:“润涛,你知道智慧是什么吗?”我告诉他就是跟诸葛亮那样能掐会算。他听后哈哈大笑,但他说诸葛亮那样的智者其实民间还真有呢。他便给我讲起了他们村老地主的故事。
这位老地主姓史,人们称他史爷。史爷跟他姑父读过几年私塾,但他从没间断过自学,这样史爷就成了当地有名的文化人。史爷的发家史非常震撼,几十年的打拼就成了当地最大的地主。
史爷有六个儿子,老大名字叫“铁儿”,可他年轻时就得病死了。到了晚年,老伴也死了,史爷开始进赌场。在赌场上他竟然屡败屡战,八匹马都拉不回。输起来那叫一个痛快,不到一年时间所有的土地都输光了。有人说他中了邪了,有人说他大脑出毛病了,反正输得不正常。
待他把马车、牲口也统统输光后,五个儿子和五个儿媳妇一起开了个家庭会议。本来这个家是史爷一个人说了算的,可到了这份上,五个儿子似乎一夜间翅膀硬了,都有了话语权。大哥死了,理应二哥权力最大,可老三的智慧过人,便自然地被大家推为当家人。很简单,这个家被老爹这个赌徒败家子给毁了,当家的就该换人了。哥五个都认为老三的看法是对的,那就是让老爷子滚开。
会议一致通过要跟老爷子摊牌,五男五女十个人便一起按照会议的决定找老爷子开个家庭最高会议,很像根据地全部丢失后不得不长征大逃亡的中共到了遵义时的情况。要清算机会主义分子。
一说要开会,老爷子心知肚明,似乎早有准备似的,开口便问:“你们打算怎么处理我”的话题。十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原来以为老爷子会舌战群儒,至少也会以长辈的口气怒斥儿子们一通,可万没想到他自己已经放弃争论了。这倒使得原本想大打一架的儿子们愣住了。五个儿子反问老爷子自己的打算,老爷子说:“把家里的好的家具卖掉,把现金给我养老用,然后我把权力全部交出。”
五个儿子一听火了,败家都败到这份上了,还要卖家具!大家看着老爷子越想越生气,便认为给这样的败家子当儿子想当孝子那是徒劳的,既然迟早要摊牌,干脆来个痛快的,反正老爷子赌博败家早已激起五里三村人们的议论,便给老爷子指出了后路:去讨饭。
也就是说,老爷子不能进这个家了,并告诉他,还得滚远点。
老爷子步履跌蹶,离开了家。走了几里路,他又回来了,他不想离开这个家。五个儿子看到老爷子不去讨饭远走高飞,便决定来个绝的:既然你对不起儿子们,儿子们也没必要对得起你了。儿子们借了舅舅家的马车便把老爷子绑好,放在车上后用大被子把他盖好,便披星戴月上路了。老爷子不知道车在往哪个方向走。马车走了一夜,天亮了才停下来吃饭喝水。老爷子倒是没发怒,说没有必要把他捆绑上,他不会跳车逃跑的。吃饱喝足了,马车继续日夜兼行,等到估计老爷子无法自己走回去的时候才在半夜里把他给扔在了马路上。马车立刻回程。“对不起了,您呐。”二儿子和三儿子都跟老爷子这么说。
老爷子跟他们说了一句:“别跟你们的孩子谈起把我扔到这里的事,我会回去看望孙子们的。”
(二)
老爷子慢慢地走动,天亮后他开始了他乞讨的生涯。这对他来说毕竟是没有干过的事,但他还是认真对待的。既然自己说了要回去看望孙子,那就得活下去。
谁说凤凰没毛不如鸡?老爷子那人上人的风度即使扮演成乞丐依然令路人景仰;那眉宇间的精神气息就是落魄成罪犯依然光彩照人。他来到了一家大院门前,看得出这家是一个大地主,门外的护院者不是往常看到乞丐就轰走的架势,而是立刻回去禀报老爷,说门外有高人驻足。
老爷当即出门迎客。寒暄后听这来者说自己是乞丐时,老爷哈哈大笑,说:“高人到此,如不嫌弃,快进寒舍一叙。”
二位老人互相报了出生年月,主比客年长一岁,二人便当即拜为长兄与二弟。不含糊,二弟直截了当说自己真的是赌场失败,不得不出来当乞丐度日。长兄听后觉得自己既然已经拜了兄弟,不能见死不救,便答应让他在家小住,一起闲聊,以后的事看看再说。这样,手下人就称史爷为大老爷下面的二老爷了。
两位老人下棋谈天,不亦乐乎,大有相见恨晚之感叹。
史爷可是个闲不住的人,他不能白吃白喝人家,便每天起早贪黑跟长工们一起干活。他从小就身体力行,什么活都拿得起来。当然上了年纪力气是不行了,可大老爷家大业大,很多技术活总有他干的。这样,没有架子的他很受管家喜欢。管家在大老爷面前总说二老爷的好话,大老爷觉得不能只给人家饭吃,要发给他工钱,以后可以养老之用。
史爷每天高高兴兴地干活,等于锻炼身体,晚上就跟大老爷下棋聊天,生活得有滋有味。一晃六年过去了,史爷发现该回家了,自己挣的钱不算多,但也不是两手空空。考虑到衣锦还乡还不够格,便思索着如何回家后不再被儿子们赶出来的办法。
史爷制定好了方案,便跟大老爷提出自己该回去了。大老爷也在思考这件事,毕竟老人上了岁数,久留在此不合常理。二人早就搞明白了史爷的家乡所在地离这里也就是 280 里路,因为这中间隔着 4 个县城,把每个县城的距离加起来就是 250 里路,再把两头到县城的路加上就是 280 里路了。从县城到县城的路都是大路,很好走。
大老爷家大业大,土地家畜有的是,便决定送给二老爷一挂马车,其实大老爷说这话是客气,他知道二老爷不会要马车的。二老爷说要一头毛驴拉一小车更好,但钱还是要折算的。考虑到毛驴比较容易驾驭,大老爷也就同意了,钱吗,就不要了。管家给二老爷选了一头膘肥体壮的毛驴,二老爷便含泪跟大家道别,拿出六年打工的工钱的一部分,交给了大老爷,大老爷收了一半,流泪目送把兄弟离去。老人跟好友离别,内心是很痛苦的。二人各自明白来日无多,分别就是永别。六年情同手足的光阴,给各自都留下了美好的回忆。
史爷到县城先买了一套崭新的长袍马褂,然后就到铁匠铺里找铁匠师傅。铁匠铺里不缺铁车轴,史爷早就算计好了,便提出要把一根铁轴每三寸一截,截断后打造成粗糙的形状类似于元宝银元的铁蛋蛋。铁匠师傅不明就里,但人家给钱你干活就是了。铁匠是打造钢刀宝剑的,干这么粗的活实在是易如反掌。不旋踵,很快一根铁轴就变成了一堆铁元宝。
史爷把这些铁蛋蛋放入稍马子的两边的兜子里,然后把兜子的纽扣一个个系牢。(城里人或年轻人不知道什么是稍马子,其实就是帆布口袋,搭放在马背上的,口袋在两边。很像自行车大梁上挂的车兜子,就是大一些而已。)
一切安排就绪,史爷就赶着驴车朝老家走去。半路上总有大车店,店里不仅仅有睡觉吃饭的地方,还有喂牲口的马厩,属于一揽子全套服务。当然,收费要比只住人的旅店多。
(三)
史爷不慌不忙地到了家。一进村,就把村里人给雷倒了。谁都知道他早就在人间消失了,有人怀疑是他跳井自杀了,有人怀疑是他的儿子们把他暗杀掉甚至活埋了。但没有人认为他还活着。他那么有尊严的人不会甘愿当乞丐度日的。
可他竟然衣锦还乡了!
五个儿子和五个儿媳妇愣愣地看着归来的老爹,红光满面的他依然精神抖擞,眼睛依然闪烁发光。五个儿子明白老人家活下来了,但当老爹命令当家的三儿子把他当年那大钱柜打开,把里边的东西拿走,大家都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呆呆地看着老人。老人让三儿子把沉重的稍马子搬到屋里,老人用全身力气把稍马子往柜子里咣当一声扔了进去。然后立刻锁好柜子,把钥匙拴在了自己的腰带上。
想到老爹那稍马子里边东西的形状透过帆布看上去酷似元宝,加上如此沉重,再看老爷子那精神气不减当年,便承认还是老爹厉害,到外地又发家了。
从此以后,早已分家过日子的五个儿子和儿媳妇们决定轮番伺候老爷子,当地话的说法那叫“轮拨”,每家10 天。平时家家都是吃粗粮,只有到老爷子轮拨过来时才吃细粮,而且都害怕伺候不好老爷子而在分元宝时吃亏。老爷子清点了每家的家财,谁家钱多一点就得买肉吃。儿媳妇们也就乖乖地认命。毕竟跟元宝相比,那点零钱算什么?这样,等到老爷子快死的时候,五个儿子家家都是一贫如洗,唯一那房子老爷子没让拆掉换成钱买肉吃。
老爷子看好了房前屋后的树,就命令儿子们把树砍掉,做好了很厚的棺材。老爷子把自己的后事安排得井井有条,一丝不苟。老爷子活过了 78 岁大寿就再也不能动弹了。
老爷子临死时哀嚎大哭,嘴里念叨的是;“铁儿啊,铁儿!孝顺我的铁儿!”
大家都很吃惊,铁儿是长子,早就死了,他死后没生孩子的大儿媳妇也很快就改嫁走了。剩下的五个儿子孝顺了老爷子三年多,怎么到头来说是铁儿孝顺了他?想到临死前糊涂了,也许他真的忘不了长子,才这么大叫的。但无论如何铁儿是自家人,而且早就不在世了,没有财产上的瓜葛,也就恨不起来老爷子这么做了。
老爷子咽气前也没有把稍马子打开,五个儿子按照传统需要把舅舅找来作为公证人。舅舅来了,看到姐夫的遗容不禁黯然泪下。要说老爷子一生最谈得来的知己就是他了。舅舅对姐夫被外甥们赶走的猜测一直没有从脑海里剔除过,只是他不好意思在姐夫面前提伤心的事,才一直假装不在意似的。
但无论如何舅舅的职责就是公平公正地给姐姐的孩子分遗产,为何几千年来都是舅舅而不是叔叔来干这个活呢?因为舅舅没有继承遗产的资格,没有自己个人的利益在里边,也就很容易干得公平合理。
老三建议:这稍马子里边元宝不少,如果分不成五份,剩下的就是舅舅的。比如,里边有 21 块元宝,每人 4 块,剩下的那块就是舅舅的。老三的话其他人也就同意了。但是舅舅不认为里边真的有元宝,可他没办法说出口。便说可以这么分。但他告诉他们五人:“必须先把老爷子发丧后再分遗产,这样,让外人佩服。”舅舅说得在理,大家也都认同了。为了让村里人佩服、嫉妒、羡慕,他们五人决定把家里的猪羊等杀掉,要给村里抬棺材的乡亲们吃肉。
这样,史爷的葬礼非常热闹,非常隆重,把五个儿子的积蓄和家当全部用上了。儿子们和儿媳妇们哭得昏天黑地,谁听了也认为他们才是最懂得孝道的人。令人佩服不已,五个人和他们的老婆们都捞足了面子。
等送葬的亲戚客人们都走了,舅舅和五个外甥以及外甥媳妇们开始当众打开保险柜,把柜子里的稍马子拿到了桌子上。此时,老爷子留下的五对孩子脸上露出了 10 个甜蜜的笑脸,各个都把心脏急促的跳跃压住了些,否则,跳得太厉害了旁边的舅舅听到了不好。老三和老二一起用力把稍马子里边沉重的金属蛋蛋倒在桌子上时只听见咣当当的响声。可颜色在煤油灯下看着让人立刻起鸡皮疙瘩。元宝可是银质的,怎么会是黑褐色的?突然大家都明白了,那是铁蛋蛋!
儿媳妇们立刻泪流满面,这个家被老爷子给败了,所有的土地都输掉了,马车牲口没有了,连房前屋后的树都给刨掉做里外三层厚重无比的棺材了,现金没有了,连猪羊都没有了,到头来内心世界也被他老人家给玩惨了。
五个儿子不干了,当着舅舅的面就说要去扒坟,把老爷子的尸体扔掉,不能让这么个败家子外加狠毒的恶人安息。
舅舅唉声叹气后告诉他们:“老爷子是为了你们好!”
(四)
舅舅的话音未落,外甥们恨不得杀了他。个个怒目圆睁,只是此时二儿媳妇突然明白过来了,她让大家冷静,老爷子毕竟是有见识的人。她这么多年来一直琢磨不透老爷子的用意,但她不认为他们五个男人的看法绝对正确。二儿媳妇是有心计之人,她立刻仔细搜索稍马子里边是否有遗嘱之类的。果不其然,背面的小兜里边有一纸条,打开一看,上面用小楷写着:
钱有情,能让不孝之子尽孝;财无辜,却可引来杀身之祸。
五个儿子不知道财富怎么会引来杀身之祸,至于钱能让不孝之子尽孝那倒是不用解释了,老爷子临死痛哭“铁儿”哭得不是名字叫“铁儿”的长子,而是柜子里的大铁蛋 --- 比亲生儿子还亲的“铁儿” — 那些假元宝。
舅舅看到这里,往事涌上心头。他告诉他们:“我一生中只佩服一个人,他就是我姐夫 --- 你们的老爷子。在西安事变发生后,他慌慌张张地找我,跟我说了很多。我们有了如下争论:”
“西安事变的结局表明蒋介石玩不过共产党,这天下迟早是共产党的!”
“那又怎么样?反正咱们也不是国民党员,一个普通百姓干嘛害怕共产党得天下?”
“这你就不懂了。共产党三个字是啥意思?就是把地主的土地强力剥夺,为了防止反攻倒算,不排除杀掉地主。”
“那怎么可能?你又没有干伤天害理之事。就是搞共产,也不至于白要你的土地吧?应该是拿钱买你的地。”
“你别做梦了!我想我该把土地和牲口等财产扔掉了,否则留着就是给孩子们找麻烦。”
“什么什么?把财产扔掉???你疯了?你扔给谁?”
“谁贪财就扔给谁!反正不扔给你,让你倒霉。”
“那如果你把财产扔了后,共产党没有得天下呢?或者得了天下不共你的产呢?”
“那怕什么?我当年继承了我爸的不就是三间房?还不是我励精图治,辛辛苦苦创造的家业?孩子们为何不能跟我一样靠奋斗发家?白手起家虽然会历尽千辛万苦,可奋斗的过程本身才是享受啊,难道靠吃遗产还有什么乐趣?”
“人跟人不一样,你是勤奋之人,当然享受奋斗过程的乐趣,但很多人包括你五个儿子在内都喜欢吃现成的。你如果把财产扔掉,你那五个儿子会把你扔掉!”
“我不怕他们把我怎么样。总有一天他们会明白我的良苦用心,一切都是为了他们好。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活多久?这事我只跟你一个人商量,看来你也不了解我的想法。”
五个儿子听到这里,个个张着大嘴巴,吃惊地说不出话来。原来老爷子不是赌博不走运,而是故意把家财扔给别人的!二儿子面红耳赤,气得浑身都在发抖:“共产党就是闹事的土匪,共匪再嚣张,那也不可能打得过政府军队的呀!老爷子是糊涂透顶了!”
舅舅劝他说:“我听说八路军已经开进东北了,要与政府的部队决战了。过不了 10 年,你们就认同老爷子是何等了不起了。”
“舅舅,你也真的认为共产党会打下天下?你凭什么?”老二质问道。
“我凭什么?我就凭你老爹的预测。我就佩服他。”
说完,舅舅就准备离开了。反正这种争论没有结局的,答案只能是时间老人给出。
到了老爷子死了七天的时候,按照当地传统儿子们需要到坟地上坟,可是五个儿子都处在怨恨老爹的痛苦之中,没人去坟地给老爷子烧点烧纸送点钱花。要不是舅舅的解释,他们不把老爷子从棺材里扒出来鞭尸就算是客气了。毕竟当财主的风光日子一去不复返了,那种痛苦是发自内心的,无法摆平的。
(五)
后来的事情越来越向史爷的预测方向发展,东北打完了,天津打完了,北京和平解放了,林彪的百万大军下江南刚好路过史爷的家乡。到此时,五个儿子都认同了老爷子的预测,他们拉着老婆到坟地给老爷子上坟去了,十个人一字排开给老爷子下跪。虽然还不敢肯定老爷子把土地家财扔了还真的是做对了。更离奇的是小儿子看到解放军雄赳赳气昂昂的劲头,他心里一动,就加入了解放军队伍朝南方而去了。
1949 年天下打下来了,农村都有了党支部,斗争地主分田地之前第一步就是划分成分。按照 1942 年算,史家也没有土地了,何况当下一贫如洗了,所以算不上地主。由于没有牲口和马车,算不上富农。但毕竟有不错的房子,就成了本村唯一的上中农。从此以后,不停的政治运动,靠的是贫农和下中农,得罪人的事都是他们干的。中农是团结对象,表现好的中农也有当上小队长的。被镇压的是地主,遭揪斗的还有富农。最惨的是地主富农的孩子,专有名词叫黑崽子。贫下中农与贫下中农之间也是斗得很惨,尤其是文革两派,今天你打了我,明天我就收拾你,你方唱罢我登场,风水轮流转。唯独在任何运动中都是在旁边看热闹的是上中农。
舅舅老了,在他临死的时候给姐姐家的儿子儿媳妇们讲:“你们现在明白了老爷子的智慧了,这么多次的运动,演出了一出出人类历史上从未有过的活生生的活话剧,所有的演员没有不伤痕累累的,唯独你们白看戏,连票都不用买。那是老爷子给你们走出的路。”
外甥们听后连连点头。财富、金钱,每个人都喜欢。要把金钱财富扔掉,尤其是自己含辛茹苦用汗水和心血挣来的财富,自己亲手扔掉,那该是何等的难啊?!
我听到孙大爷讲到这里,立刻自己问自己:史爷在扔掉财富的时候,他自己的心里是在滴血,还是为自己能有准确预测的天赋为孩子们的未来躲过灾难而兴奋?润涛阎当时没有那个能力,即使今天也无从知道,史爷当时的心情。我只是感叹:有着“舍命不舍财”的传统,灾难还没来到之前就“舍财”,即使孔明活过来未必能做得到。
他舅舅到了临死时才告诉外甥们老爷子在临死前跟他说过:“我一生最遗憾的很可能就是:那位待我亲如兄弟的大老爷当时未听从我的劝告把财富扔掉,将来共产党打下天下后而遭到镇压。我跟他聊起了这个事,反复让他尽快把财富扔掉,他也犹犹豫豫了一段时间。但他的子女们听到我这个扔掉财富的建议,就说我有野心,存心不良,想得无义之财。我听到这些,只好提前走了。否则,凭我的身子骨,说不定还在那里多干一年。”
史爷的故事,按理说无法列入润涛阎的往事追忆中,毕竟我没见过他和他的后代。但孙大爷把史爷的故事印刻在了我孩提的脑海里,成为永久的记忆。那种主动扔掉财富的智慧,在我挨饿的少年时代无法想象,在我后来读古书的时候也非常留意,但没看到这么鲜活的例子。被迫不得已扔掉财富的比比皆是,但史爷的做法当真是前无古人,令人叹服。想想看,整个国家搞共产,毕竟是古人从未发生过的事,史爷没有参照和借鉴。当西安事变的结局一出来,他就准确预测到蒋介石的江山要让位给共产党,而他这个老农,根本没有共产主义的信仰。
他给孩子们留下的字条, “钱有情,能让不孝之子尽孝;财无辜,却可引来杀身之祸。”实在发人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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