憨人日記 2020.01.08 Days are long but decades are short

跨年的一週，呆在台南。除夕宅在民宿，看 Netflix 剛終於上映的《一一》，楊德昌最後一部導演的電影。洋洋好酷。

我跟很多港人一樣，特喜歡台灣。而台灣之中，最喜歡台南。這次呆滿一週，美其名是休息，實際上對著電腦的時間比平時還長，想要趁著這段沒有羈絆的時間，在簡樸的台南，把去年積壓的文章都清理掉。要寫的有幾篇，bookmark 了要讀的，不算還好，一算之下，300 多篇。

我呆在正興街的民宿，看累了寫，寫累了看，都累了，就走。幾乎每天都吃小卷米粉，葉家、邱家兩家小卷交替著吃，企圖分出誰更出色。幾乎每晚都吃豆奶宗，除了好吃又便宜，也因為他的營業時間是 2140–1030，無論熬到多晚，就算天亮了才出來還能吃到。是的沒寫錯，是 9:40pm 開始營業。

台南跟香港好像相反似的，兩年沒來，桃花依舊，人面也依舊，就只是海安街的停車場建好了，國華街周邊多了些夾公仔機，跟湯姆熊店、7 Eleven 一起，在凌晨過後特別醒目。從沒去過湯姆熊店但對它很有印象，2017年 ，區塊鏈相對早期，中文的內容不多，我讀名恩的《區塊勢》，解釋 ICO 就像是湯姆熊開業前預售代幣，購買者他日可以用來玩店內的遊戲。同年 9月，我也在國華街呆了一週，每天經過湯姆熊店，寫了首兩篇關於 LikeCoin 的公開文章《Appreciation is more than a thumb》和《LikeCoin: 針對用戶生成內容的社群貨幣 — 構建基於區塊鏈的創用CC付費方案》。

剛過去的 12月，Matters 設計的 2019 年度問卷，不問用戶對服務的意見，卻讓大家問自己這一年過得怎麼樣。編輯團隊不知哪位如此腹黑，放些強迫大家凝視自己深處的問題，比如我最受不了的那條…

2019又被稱為「割𥱊年」，在這一年，與朋友、親人、愛人保持親密，對你来說，是更容易還是更困難了？

大概就是讀到這條，馬上斷定，拜託，饒了我吧。

於是我帶著贖罪的心情 —— 畢竟回應的每位作者都付出了很大勇氣「上前線」—— 差不多把所有的問卷都讀了，讓心情隨著掏心掏肺的文字漂蕩。失去自由的、飽受痛苦的、絕望的、矛盾的、迷茫的都有，就是好像沒有過得特別好的。都不容易，圍爐取暖還是需要的，偶爾。

想過不依問卷，整理一下自己 2019 年怎麼過的吧，結果還沒能提起勁，2020 就已過了一週多，我甚至有份感覺，既然一週過得這麼快，2020.6.12 該快要到了吧，甚至 2021 也不遠。

2020，不單是下一年，更是下一年代了。我沒法整理出 2019，卻可用二百字寫四個 decades。出生就跟沙田結下不解緣，70 年代末搬到禾輋邨。80 年代末被六四毀掉三觀，但同時強化了三觀的最核心，自由、民主、公義；90 年代末，畢業一年後糊裡糊塗跟朋友搞嘢（後稱「創業」），未知 dotcom 泡沫來了便遇上它的爆破；00 年代末公司第五個手機網遊井噴式揭開手遊市場序幕，未享受市場爆發就被智能手機浪潮淹得半死；10 年代末輪到返送中毀掉港人三觀，卻同時讓香港建立了強韌無比的 solidarity，也同時，我徹底退出耕耘 20 年的遊戲公司以致整個產業，專注內容基建做 LikeCoin。

Days are long but decades are short，原來是真的。

以前對這句話沒太大感覺，大概就是指人在歲月流逝過程中，感知時間和實際時間的落差吧。到現在才體會，原來說的是我們每天很用力的活，去享受快樂感受痛苦，把神經肌肉鍛鍊得足夠紮實，以在回望時接受遺憾，面對失去。

我們 zoom in 細味每一天，然後 zoom out 感恩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