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文詩｜未歸人

回想過去，居然找不出來單純是最想回去的那一刻，因為我發現，每每當我找到能夠讓自己嘴角上揚的「那一刻」時，背後的原因居然都是我想要改變那一刻⋯⋯

過去的定義不應是如此而存在的，我問自己，為什麼每次想到過去的某一刻總會立即有想要改變那一刻的衝動？彷彿只要我閉上眼看到的過去一刻，都是為了改變它才出現的？

曾經我一直驕傲地覺得「我沒有做過令自己後悔的事情」，現在想想，是也不是。是，是我說這句話的時候確實每次都是這樣認為的；不是，是因為既然在過去沒有做過後悔的事情，那為什麼選擇過去的一刻都是以改變它為前提？我是不是in denial？

如此往復，才真的發現自己的過去一直都在潛逃，都在奔跑，沒有停下來，像是找不到港灣的小船，漂啊漂⋯⋯

一直喜歡聽雨，於是想到三天前的一刻，那晚下大雨，我睡不著，一直聽雨，然後在手機上寫下了下面的回文——

未歸人

密密花凋僧行苦，

潺潺雨落人歸未？

月倚窗飛雪綿綿，

竹遁影凝淒清冷。

潺潺雨聲中寫下下面的文字時並沒有考慮什麼押韻或者平仄，只是在黑暗中看著窗外被遮擋的月光，讀著宋詞，耳中被密密的雨聲充滿，好像世界上只剩下睡夢中的我們和周而復始的自然。我嘗試用字勾勒一個畫面，它或許在哪個深山還存在著，而我，通過雨聲感知到了。

我願再回到這一刻，並且不更改一絲一毫。（可是，寫到這裡，我竟然又想：「那或許我能夠寫出更好的回文？」）為什麼我總想更改過去，我是有多不滿足嗎？這應該是我需要接受的，過去的存在並不是為了可以更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