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 盂蘭雜記

WrightF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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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走訪盂蘭勝會的一點觀察

農曆七月將過,大開一個月的鬼門,也要再次關上,讓來自另一個次元的鬼魂朋友,回到屬於 ta 們所屬的領域。

而在每年的農曆七月,香港多區也有舉辦盂蘭勝會,不同社區裡的人,透過各種儀式,悼念往生者,並好好的招呼由鬼門走上來參與派對盛宴的鬼魂。

數年前開始,自己盡量也會跑不同地方的盂蘭勝會,見識見識之餘,亦順道為自己求個心安理得。儘管由於日程不很配合得到,今年自己走訪的盂蘭勝會,數量不如往年的多,但還是有觀察到一些往年不以為意的情況。

雖然潮藉盂蘭勝會於 2011 年已列為香港的非物質文化遺產,早年也有學者和民間研究者就盂蘭勝會的文化元素作記錄、出版和推廣,但也許是華人社會對「鬼」仍然深存忌諱,坊間對於盂蘭勝會,感覺仍存有好些偏見和誤解。

記得有一晚開車載客的時候,剛好路過一個正在做大戲的盂蘭勝會場地。兒子對這個場合心生好奇的時候,父親淡然的告訴兒子,這些大戲並不是給人演的,但因為兒子敝見有不少人在安坐觀賞大戲,而再作追問時,父親卻沒有再回應,可見這仍然是一個有很多人不願詳細討論和探索的領域。

也許是為了響應盛事經濟或「無處不旅遊」等新興概念,或文化傳承方面的危機越來越重,感覺今年,主流媒體對盂蘭勝會的報導和討論,比武肺期間那數年,再多了一點,比如「東張西望」居然也會就於維園舉行的盂蘭文化節作宣傳。而「盂蘭文化節」也有在自己的專頁裡,介紹不同地方的盂蘭勝會,及在會場裡設置打卡裝置和宣傳文化節的活動,也算是有互惠互利的功用。

今年上半年時,有關九龍寨城的電影火紅,亦間接帶挈了在鄰近九龍寨城舉行的東頭邨盂蘭勝會,在媒體報導下,這一場盂蘭勝會,被塑造成探索九龍寨城歷史故事的另一個窗口。但吊詭的是,這一場盂蘭勝會,其中一個贊助單位,竟是市區重建局。市建局現時正在九龍城推展兩個重建計劃,不少居民組織和城市研究者也在擔心著,重建計劃會徹底催毀九龍城的社區人情和肌理,市建局如斯的措舉,未免有點「貓哭老鼠」的意味了。此外,這一場盂蘭勝會,大士臺上,居然沒有大士王。

後來讀到了《集誌社》的圖輯報導,才發現在這一年,有好些地區的盂蘭勝會,也因為經費問題,只能掛出畫作代替放置大士王。事實上,在武漢肺炎之前,不少盂蘭勝會在延續傳承上,已經面對著不同的困境,比如昔日的「金主」結業或回歸天國,影響收入來源,或找不到人去協助搭建盂蘭勝會會場所需的佈置。武漢肺炎期間實行的限聚令,讓不少盂蘭勝會需無奈停辦,更成為了加速衰亡的一道催化劑,因為本來已經是在「吊鹽水」的傳統,突然斷掉了,要重新啟動並恢復昔日的規模,就更見困難。有些盂蘭勝會沒有能力邀請劇團來做大戲,甚至只由理事會在會址舉行簡單儀式作結。

因此,今年的中區卅間盂蘭勝會,能夠成功重新復辦,實在是相當難得,也是自己今年走訪的盂蘭勝會裡,看到有最多外來市民/團體支持和參與的一場。「活現香港」和「程尋香港」兩個關注香港歷史文化的團體,不約而同針對這場盂蘭勝會,舉辦了導賞團。在外間團體的協助下,個人覺得卅間盂蘭勝會的 PR 相對做得不俗,懂得善用社交平台去宣傳自身特色,和籌集市民的關注以集液成裘。籌辦方有製作單張介紹盂蘭勝會各流程的元素,會場內亦有一些盂蘭勝會精品發售,也有助拉近市民和盂蘭勝會之間的距離。

雖然自己沒有報名參與導賞團,但也趁著眾人圍觀之時,聽了一下導賞分享,除了溫習了一下這個盂蘭勝會揉合了潮州、廣府和鶴佬的元素外,也理解到,這次盂蘭勝會能夠重新復辦,確實不容易,碌「人情卡」去跟昔日協助籌辦的商店廠家連結,已經是一項艱巨的任務,而按照樣式重新搭建棚架、火爐、花牌等,亦給予了外來義工一項新的挑戰。

(潮藉)盂蘭勝會作為香港的非物質文化遺產,當然會期盼,不同區份的盂蘭勝會能維持舉辦下去。只要盂蘭勝會的初心,不被某些有識之士挪用去達致其他目的,也沒有甚麼可以挑剔的了。

農曆七月十四前一天,走訪廣州的南國書香節,同時也邀約了網友飯聚。廣州老城區的街頭上,也看到有人在燒街衣,但規模較大的盂蘭勝會,倒不是廣州的常態。後來刷了一下廣州城市導賞團體「BOOK導賞」的微博,發現在這個時間段,他們也策劃了一些民間鬼故團。倘若有機會參加得到,相信又會有另一番收穫。

CC BY-NC-ND 4.0 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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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rightFu不學無術的香港廢中一枚,被醬缸社會不斷磨蝕的齒輪。珍視香港,也對羊城有複雜的情感。同時遊走Medium、Matters及方格子,閱讀為主,偶爾隨心寫寫,努力練習讀文「斷捨離」,著有《港穗情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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