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无事，回忆起几天前的奔溃时刻

清早无事，回忆起几天前的奔溃时刻。

那天从上午八点开始，我就在改文档，梳理字句，修改别字。到了九点，老板开始提意见，把自己与人物的关联素材加进去。我跟着调整版式。他发一句，我改一句。就这样追逐到十二点半，即将发送的节骨眼上，老板让另一个编辑来检查一遍。他一上午没有在群里作声，可能看到群里的修改和他无关。这时，他提出了意见，要重新调整结构，把后边的一段拿到前边去。这是个需要点时间的工作，得重新遣词造句排版。压倒骆驼的从来不是一块巨石，而是不断飘落的稻草。这就是最后一根。

那位编辑说，以后你直接发，不要管我和老板提的任何意见。

我不反对修改，恰恰相反，觉得精益求精是首要准则。但问题在于，为什么涉及到文章基础和框架的改动，没有在上午修改的时候提出，没有在昨天初步定稿时提出，非要在长跑的终点附近告诉你这里只是中点。

发完稿子去补牙。根管治疗的根本就是挖洞，塞药，如此反复。在操作台上躺了一个半小时，铁丝在牙齿里搅动，一开始还害怕，隐隐作痛，但习惯神经已死感受不到任何东西后，淡然听着金属与牙摩擦的响声。难过的是隔壁床。我不曾看到那个男人的脸，只听到他的各种声响：近百次吐痰声，二十多次抱怨收费，同等数量的与年长的护士调情声。不由得幻想他是个形容猥琐的人。

离开口腔医院，回家，在传达室拿寄放多天的快递。门卫六十多岁，据说没有老婆，也没有孩子，全部身家就是检察院给他的这份工作和传达室。有人是他的朋友吗？也许有，这里每天坐满了来看巨大电视的人。但也许没有，人们来这里只是看电视，并不在意一个老头子的生活意见。他可能很久没有和人沟通了。我在翻找快递，把看过的堆在一起，盒子跟盒子，袋子跟袋子。但门卫一直在念叨，你要整理好。我扭过头问这样可以么？他回答好。我扭回头继续整理，他又开始唠叨，记得整理，记得整理……我拿上快递，落荒而逃。

临走前问了一句，你想要我整理成什么样子？为这一句质问，我那天直到晚上都惴惴不安，觉得自己伤害了一个无辜的弱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