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教,政治運動和網絡國家
那天坐在餐廳和一同參加edcon的夥伴討論起‘網絡國家’ - 這個由balaji定義,而後在整個加密運動中被廣泛討論的概念
‘你說,網絡國家是不是就像宗教運動?人們因為相同的意識形態而聚集,與現世體制格格不入,有財產聚集的能力,人們可以自由選擇進出,主要功能是承載著一種’改變不公‘的信仰’
我腦海裡開始迅速翻滾出一些畫面:greenpill的創始人kevin Owocki光腳坐在地上,身邊圍著一圈仰慕者對他洗耳恭聽;每次vitalik的出現都會造成類似與‘主教出場’的不大不小的轟動;甚至宣傳DAO的人都會被稱為傳道士
但網絡國家在內部圈子都已經迭代出幾個不同的版本和流派時,外部甚至不知道這究竟是個什麼東西
我隱隱約約覺得這其中的運作,特別是無法被被言說的那部分‘精神特質’確實是和宗教,甚至政治運動有著異曲同工之妙,但腦海裡另一個聲音說‘ 不是這麼簡單的’ 。
於是我反駁說‘宗教裡其實有著嚴格的階級區分,個體教徒在其中屬於邊緣和體層,且這樣的體制固化而和階層不具備可流動性。
而和網絡國家最相關的其實是’主權個人‘ - 一種塑造’超級個體‘的土壤,或者是可以把網絡國家看成一個基礎設施,而最終服務對象是個體‘
那天我們就這樣草草結束了對話。
其實回想起來,這段對話似乎在指向著一個更龐大的問號。
‘究竟是怎樣的心裡機制讓人們開始參與這場關於網絡國家的討論?’
你可以看到不少founder已經急不可耐的貼上此標籤,學者們在討論的風口浪尖發表著各自的看法,甚至科技領袖們的某些論調也與其不謀而合
底下搖旗吶喊的年輕人呢?比如說我
似乎在用一種苦大仇深的敘述,說著專制國家中對於自由與個體的壓制,而網絡國家似乎是一種‘火種’般的希望
這樣的激情本身似乎看上去如此純潔,甚至帶著一種無私的光環(如果你是現有體制的受益者的話)但我身體的某一部分告訴我從人性的黑暗面說
我對這樣的浪漫主義革命敘事感興趣的另一個來源是對‘持續強烈的刺激的追尋’
這就像尋找一種’更瘋款的音樂‘ 一種自以為站在正義面吶喊的’激情‘本質上是渴望一種’革命晾出的更烈的酒‘
不求目的思想運動與目的無關,人們在其中追尋的不是目的
而是一種在吶喊的革命隊伍裡的‘歸屬感’
【還有什麼比一個人在自己二十來歲就成了真理的唯一佔有者更開心呢?】
任何一個群體性的狂熱,容不下異己的敘述,都是歷史上的迷幻藥般讓平庸之惡發生的契機,在其中的個體組成了一個更大的群體,而被群體所束縛
‘異端’‘奇怪的人’在這個最初由‘異端們’組成的群體又一次變成了不受待見的對象,非黑即白的定義出現了- 你是自己人,還是‘敵人’ ?
作為平凡的人類物種的一員,我們仍是群體性動物,這本身沒什麼問題。真正危險的是融入集體後個人意志的潰散和邊界鋼的消失
當個人開始用群體的視角去思考問題,構成回音壁的群體思考方式,以個人之力對抗’志同道合‘的同僚是最難之事
DAO本身吸引人之處是‘趣緣’結合和反抗主流國家體制結合起來的個體集合點,但不可避免的可以看到一種‘與過去完全切斷’的白板心態
可以看到對不在‘圈子’中人的排擠 甚至是對於現實國家以及民主下緩慢變革的詆毀
與歷史一刀兩斷,與腳踏實地的生活保持距離,缺乏容納‘煙火氣’‘人性’以及‘在地性’的一個空中樓閣
或許對於DAO最好的幻想並不是‘群體行動的最小單位’網路國家的組成單位
而僅僅是讓人成為人的遊戲模塊,最重要的不會是DAO或網路國家,而是個體的人
不那麽嚴肅的,輕鬆有延展性和自由度的空間
一個充滿愛而非恐懼的據點
多元思維的訓練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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