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術》走進心裡的,才是你的敵人

黎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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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術》(ARCANE)是遊戲《英雄聯盟》衍生出的動畫影集,怕沒玩遊戲就不知道內容嗎?別擔心,這是一部「從頭說起」的故事。


原片名為ARCANE,是指神秘力量,也被稱為「魔法」,所以這是一部如何運用魔法的故事嗎?沒錯,但是魔法的力量,並不只是來自「科學」所產出的神祕能量,更是描述上城社會及底城社會的巨大差距,身在其中的人物所碰撞出的火花。

中文片名為「奧術」,其中的巧思在於「魔法」不足以詮釋,奧妙技術的核心,不是科技的進步,而是直搗人心的變化。



上城 VS 底城


世界總是能夠輕易分為二,對吧?有錢的,沒錢的;有能力的,沒能力的。依照分類,人能夠區分彼此的客觀標準,卻沒發現那是一種歧視,更不用說,那是一整個社會的歧視。

原先為了共同禦敵而聯合為一的兩座城市,也許一開始就注定征戰。

上城以議會作為權力中心,七人掌握政策走向,身為進步之都,以科學家為首的繁榮城市,面對橋墩另一端,通往舊時代的礦坑,底城的勢力即便暗潮洶湧、遍布兩地,卻始終不得見光──瓜分資源永遠是一道難題。

范德爾(Vander)發起革命的那一天,底城的人死傷無數,血光迷霧之中,菲艾(Vi)牽著妹妹走上橋,吟唱的童謠輝映著血色,底層人的生存困境,全在歌詞裡。失去雙親的兒童們,從此聚在范德爾的酒吧,成為親密的二手家庭。

青少年的菲艾,帶著年齡相仿的孩子潛入上城,目標是一間豪宅。而妹妹爆爆(Powder)尚是嬌小、生性膽怯,菲艾鼓勵她跨越障礙,卻在大夥人抵達屋內後,發生一起爆炸事件,整棟樓削去一邊,上城的執法者發現他們,急忙遁入街巷。


逃跑過程,爆爆是觀眾的焦點。


這一段逃離執法者的奔跑過程,爆爆作為視覺中心,距離卻很遠,為什麼刻意使用這樣的方式呢?我們在下一段回到底城的那場戲可以看出來。


精彩的打架慢動作,凸顯了爆爆的視角。


菲艾一行人遇到其他孩子搶劫,青少年們的打架變成慢動作模式,拳拳入肉的顫抖皆在爆爆眼前華麗上演,不只強調了肢體暴力的世界離她有多近,也呈現底城以「肢體暴力」取得資源的基本──不協商、不談判,直接奪取。

這是他們幹過最大的劫案,居然最後什麼都沒了,而上城的爆炸案卻沒有因此放過他們──除了菲艾這群青少年,還有上城豪宅的主人傑西(Jayce)。

傑西是科學家,曾是議會首席科學家:漢默丁格(Heimerdinger)的助手,為了研究製出魔法的科學技術,研究室到處擺放實驗品,而爆爆意外發現的藍色石頭,竟包含著未知能量。

由於曾發生魔法師爭鬥導致文明毀滅,漢默丁格在議會中,反對傑西的研究,某些議員表示必須放逐他,直到傑西的母親出面求情,才免於流放。


議會表決,同意傑西(Jayce)輕罪釋放。


曾經受到魔法幫助的傑西,無法理解母親的作為,萬念俱灰之時,來自底城的科學家:維克特(Viktor)願意協助,因為傑西所提到的願景,值得上城人的未來。

藍色石頭,即將成為上城人的未來,或是底城人的救贖?

又或是,災難的起源?



走進心裡的,才是你的敵人


爆爆找到的藍色石頭


有句話說,「只有你願意,別人才能傷害你」,起初我是不同意的,但隨著年紀愈長,雖然理解這句話的真諦,卻也發現這是一句不適合的描述。

走進你心裡的,才可能成為你的敵人。

正是你的心中有這個人,可能是朋友、家人或伴侶,也可能是工作夥伴,才會在乎對方是否符合關係的期待,或是自己認定的標準。人的親疏之分,將會影響自己的價值觀,然而,人處在社會之中,人跟社會的關係,也影響了自己將如何看待周遭他人,相對地,無法融入社會、獲得認同感,也會失去自我立足點。

人無法決定原生家庭,而家人通常就是第一批走進自己心裡的人。


爆爆決心變成吉茵柯絲的重要時刻


本季分為三個章節,三集為一章節,共九集;而第三集正是爆爆與菲艾決裂的關鍵點。

老實說,我有點後知後覺,一直看到第三個章節的時候,才發現原來兩人是親生姊妹,前面以為是爆爆的敏感度較高,容易激發愛恨情仇,但這時我才明白到,就是因為兩人是親姊妹,所以她對於菲艾的離去(或者說拋棄),積累成的陰影面積,才會有如此的影響力。

沒有玩過《英雄聯盟》,沒有相關的背景印象,單純以觀眾的角度看故事,《奧術》做得真是太好了。

首先令人驚豔的,爆爆(Powder)因重大創傷而形成的新人格:吉茵柯絲(Jinx)。

原先Jinx這個稱號,單純地被看作是出任務時的倒楣鬼,後來變成爆爆追求的自我認同,以捍衛最親愛的人拋下自己離開的爆爆。成長出另一個人格,以求自保的形式,已經在許多動畫出現過,不過《奧術》做得出色的地方,在於擺盪兩邊的爆爆/吉茵柯絲,仍舊希望擁抱菲艾

為了這個目標,她同時綁架了日後撫養自己的反派角色希爾科(Silco),以及為了追查失竊的科技寶石,找回菲艾的執法者:凱特琳(Caitlyn),要求菲艾做出抉擇,如果她願意殺了凱特琳,那麼自己就願意成為爆爆,反之,她就是吉茵柯絲──瘋狂的犯罪者。


「總有一天,我們會贏得整座城市的尊重。」菲艾看著遠方的上城,小時候的爆爆也看著同樣的遠方。



這麼想來,吉茵柯絲與菲艾的目標,其實是一樣的。

為了獲得上城人尊重,菲艾繼承范德爾的思想,要以和平的方式換取尊重,而吉茵柯絲則是繼承了希爾科的思想,認為要以暴力換取尊重。

如果你看到這,開始猶豫這是否太過暴力跟血腥的話,請不用懷疑,這些都一定會出現,但並不是殘殺或虐殺那種程度,這也是第二個,我相當讚賞的優點。

即便吉茵柯絲是一個如此負面、暴力且分裂的女孩,觀眾仍然能夠看出許多爆爆的影子;事實上,回想一下,幾乎很少有影視作品會將血腥、暴力作為大篇幅的內容,除非是主角是特殊角色,或是B級片。

你說,怎麼可能?好萊塢時不時就出一堆殺手、特務的警匪片,而且暴力、血腥這種片子超級常見的啊!

沒錯,但仔細想想,真正會涉及到殺人細節,或是交代虐殺細節等等的影片,即便影視作品的主題是講殺人犯,犯案的血腥程度,最多的就是血。噴在牆上的血啦,刀子的血啦,兇手衣服上的血等等,為什麼呢?因為血就足以令人驚恐,並且足夠成為象徵,不需要讓觀眾真實看見犯案細節。(註1)


人天生的本能會幫助自己的想像力──天啊!發生什麼事了?難道是________?


只不過愈接近本作的第九集,觀眾對於吉茵柯絲將會做出什麼事情,愈是揣測則愈不安,到了臨界點的時候,我也緊張得想:天啊,該不會──!

這就是本作第二個優點。

觀眾專注在角色身上的時候,如果事情發展有助於角色,觀眾也會感到開心,若是角色陷入低潮,觀眾也跟著難過,假如角色面臨生死交關,觀眾更是緊張。

對於劇情轉折的關鍵點,捏塑故事的過程中,便得多方斟酌,而更重要的是,必須瞭解到,這時候觀眾是在哪個角度看故事。

精美的動畫影集製作,雖然細節動人,卻不一定會令觀眾心動,真正心動的時刻,通常都是全方位達標。

《奧術》是一部內外兼具的故事,滿足聲光效果、劇情豐富且細節動人,如果有些地方,你以為只是過場畫面,也許可以再回頭看一次,或是等我一下,之後的文章將會提到一些細節。





註1:為防止犯案模仿,任何有良心的劇作都不會呈現犯案細節,除非涉及故事核心,但也一定會做改編,這一點應是創作者、製作方都清楚的事情。

圖1:RIOT GAMES。全球《奧術》首映聯播與獎勵。

圖2-7:Netfli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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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C BY-NC-ND 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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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納黎明天光,百納海川。喜歡故事創作、影視作品分析,亦是社會觀察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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