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典电影简史之类型片（十二）——色情电影

1973年1月8日，由杰拉德·达米亚诺美国色情电影《深喉》（Deep Throat，1972）在瑞典首映。就在几周前，瑞典国产第一部 35毫米胶片的彩色“硬色情”（hardcore）长片《欲望之床》（Bäddat för lusta/ The Bed Made for Lust ，1972）上映。这算是第一部符合当时标准的瑞典色情影片，由卢尼·伦贝尔导演。因为在1973年前，瑞典电影院里播放的色情电影都是从美国、德国和丹麦进口的。瑞典制作的一般多为软色情（softcore）和性教育片，但也吸引了不少观众，电影制作公司当然看到了这类影片的市场潜力。

在瑞典，色情电影的制作和进口也与1971年刑法中“禁止淫秽内容”条款的取消有关。这一条款取消的原因有很多，但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是60年代中后期在西方社会对于性、审查和言论自由的广泛讨论，这些讨论涉及自由主义、宽容、性解放，以及可以被描述为反对既定体制内所谓的贞洁观等等。 到了1970年代，关于性的公开讨论更具论战性和激进性，与之相伴而生的便是：女性独立运动和色情电影，它们当时还是全社会的外围话题。而且这两个运动形成了不可避免的冲突，尽管它们的出发点和目标是是同一件事——打破传统，将女性的性行为从禁忌中解放出来，废除维多利亚时代和弗洛伊德关于 “正确的 ”和贞洁的女性性行为的观念。之所以要打破，是因为这种观念的主要起源和目的都把女性当成了生殖工具。

当时对瑞典女性独立和性解放运动影响最大的是美国和盎格鲁-撒克逊女权主义，相关的哲学著作，如贝蒂-弗里丹的《女性神秘主义》（1963年）、格尔曼-格里尔的《女太监》（1970年）和凯特-米勒特的《性政治》（1970年）等书都在1968年至1972年期间被翻译成瑞典文。

但在色情电影和女性运动中，都无法完全抹去维多利亚时代道德的痕迹。这种痕迹使这两类运动或现象与其所表达的内容的关系变得复杂起来。在色情电影以及女性运动中，在性问题上存在着双重性，一方面，要打破早期的性规范、公共与私人、爱情与欲望的规范，以构建它们的理想模式。另一方面，这些旧规范仍然影响着一切关于性、性行为和性道德的话语。例如，色情片从1970年代到今天，都存在用 “畸形秀 ”（Freak Show）来吸引观众的低级趣味。1970年代初期的阿姆斯特丹举行情色电影节——湿梦节中，来自全球的色情电影都有参加，但由于没有在色情与性解放以及女权运动中取得平衡，这一电影节很快就消失在公众视线里。

瑞典的色情电影也一样，从初期有了硬色情后，一些新锐导演也投身这类影片的拍摄中，想从中表达一种平等的性爱，但大多不成功。色情电影想关注女性运动中提倡的性乌托邦，但其本身关于性问题的双重性或模糊性，使得这类影片最终又回到了男性视角。21世纪的色情电影又试图将“女性定义自己的性行为”这一观念加入色情电影中，但依然不成功，这或许与色情电影的消费群体有关，也或许是还没有电影制作者找到真正女性视角的色情电影。

70年代色情电影中的艳星、色情杂志的裸体模特克里斯蒂娜·林德贝尔（Christina Lindberg）后来成为记者和杂志主编，她在回忆自己当年的电影生涯时说：“我们以为我们有了观念上的性解放，但在银幕上的形象仍是旧时代的性玩偶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