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超能力
七日书的尾声是送自己一件礼物,对于实物我好像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但如果进入幻想状态,那倒是很希望自己能得到一种超能力,因为最近越来越为网络和现实中的分裂感到担忧和烦扰,从川普的选战,到简化版女权,再到今天叙利亚独裁者巴沙尔·阿萨德跑路。网上言论的分裂和不看事实只管立场的“讨论”越来越像一场场闹剧。
巴沙尔是个再典型不过的独裁者,但有人认为他治下的叙利亚也曾经是中东最“安全”的国家,但这种安全真的安全吗?当年因他镇压平民抗议运动进而导致叙利亚内战,从2011年起有400万叙利亚人逃到国外,多数去了邻国的土耳其、约旦等,另外则前往欧洲国家。瑞典那时人口1千万,但叙利亚难民申请人数累计超过10万。虽然还有很多难民在路上,但到达的难民也要处理,于是全社会动员在进行难民安置,我自己在当地参与过一些。整个过程中最受震撼的是对难民这个概念的重新认识,以往印象里的难民多少和贫穷、低层等联系在一起,但事实并非如此,当时我接触到的难民里大多数是叙利亚曾经的中产,受教育程度很高,他们当中有律师、医生、教授等等,但内战一打就只有一个身份——难民。他们初到瑞典也只能与人合住在临时安置点,有的是宿舍,有的公寓。而由于分配的问题,有些行政区同时接收的难民超过当地安置能力,混乱不堪。北部有个行政区当时定购了活动板房,而最有供货能力的是一家中国厂商,然而质量极差,在北部的冰天雪地里根本无法保暖。更有甚者,有不少非法偷渡者趁机夹在难民中越境来瑞典,于是瑞典和丹麦之间不得不加强边境检查,这是多年不曾有过的情况,为两国间日常通勤的人增加了不少麻烦。如此种种,忙乱了很长时间。好在这些难民里有不少在瑞典找到了工作,有些还一直生活在此,拿了国籍,他们中有个群体便是眼科医生,瑞典现在的眼科医生里叙利亚人占比极高。今天去问叙利亚人,他们眼中的巴沙尔到底是不是独裁,答案虽不会统一,但应该多数人会说是。
再说简化版女权,在中国大陆,女权是当权者不喜欢的,因为它的本质是人权,因而是当权者眼中的异端,因而女权相关的讨论极不充分,了解女权概念、发展、现状的渠道不多,现在的情况是说到女权就必称上野千鹤子,且不论她这种马克思主义女权是否有局限,一家之言的现象本身就很不正常。即使上野曾经的学生也曾公开反对过她的一些观点,比如上野千鹤子主张“性暴力连续体”,意思是日常生活中的性骚扰到战争性暴力都在一个层面上,热田敬子反驳这样的视角,指即便同为女性,女性之间也存在如殖民者、高阶层者、爱国者向被殖民者、低阶层者、非本国者的压迫,不仅日本中产女性不能“代言”本国的草根女性,日本女性也和其他国家的女性不一样:“如果我们日本的女权主义者说,(日本女性)和日军性暴力受害者的经验在同一条线上,我们就会忽略殖民、战争和战后(战争的三个阶段)处理中,日本女性一直站在加害者的位置的问题。”
以上见于端传媒文章theinitium.com/artic...
关于川普,更不必多说,《经济学人》最近在一篇文章中称他是一种“表演型政治“,他把自己置身的政治环境当成舞台或是一个更大的剧场,他尽情表演,场下热烈欢呼。明年起就是他来主政美国了,这种荒诞的故事正是我们面对的现实。美国社会心理学者Jonathan Haidt在2022年在《大西洋月刊》上就发表过长篇文章《为何过去10年美国人变得如此愚蠢》,其中就谈到互联网在加剧和放大人们的对立情绪, 引发更多的恶意与仇恨,进而增加冗余的沟通成本,影响公权机构的政策制定。www.theatlantic.com/...
两年后的今天,情况依然如此,也许变得更糟,而且也没有什么解决方案,人们在自己的信息茧房里相信着自己愿意相信的。今年畅销书作家Yuval Noah Harari新书Nexus(繁体版译为《连结》非常准确,远远好于简体版的《智人之上》)也提到了类似的问题,但他也没有真正给出解决方案,或许这本就是无解的,人类走到今天也许真的进入一种思想退化的阶段。
因此,我非常naïve 地想拥有一种超能力,让它去刺穿那些信息茧房,让大家能离开互联网,在真实的场域里自由而严肃地讨论,争论和辩驳,让我们不再受brain rot (今年牛津辞典的年度词,中文最能对应的词我认为是”脑残“)的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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