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與革命中的西南聯大》讀書筆記5

這是本書第一部分第三節和第二部分第一節的讀書筆記。

和長沙臨時大學其餘師生前往昆明不同，文學院和法學院內遷目的地是蒙自，“决定把这两个学院临时设在蒙自，跟当时把文学院设在衡山一样， 都是因为校舍不敷使用"。蒙自在清朝中法戰爭失敗後，被迫作為邊境通商口岸開放，法國人閒置不用的舊海关大楼和法国领事馆就租給了聯大當作文法學院校舍，直到四個月後的1938年8月。

蒙自是個保守寧靜的小城，“当地的女性得撑着雨伞遮着面孔才敢出门”，“幾乎沒有人上過大學”，一萬人口左右，一月兩次集市的時候，城裡才熱鬧一些。民風保守能從這件趣事里充分顯現：

“要是联大女生敢冒风险，穿着高叉旗袍和肉色丝袜走进拥挤的商店或餐厅， 她很可能发现有一只手悄悄地伸到她的大腿下——不是下流的老男人猥亵的手， 而是妇人或孩童的小手——她们只想看看， 这些极有教养的女知识青年在充满诱惑的外套下面是否穿了什么东西“

可以想象，聯大文法學院師生們大多來自內陸和沿海的發達省份，他們相對開化的作風對於當地會是怎樣一種衝擊，常有老農民看到兩兩相伴的情侶走在一起時，氣得拿火槍軀幹。不過，蒙自畢竟只是個政治環境簡單的小城，僅僅是需要些許收斂就能解決大部分問題，先一步到達昆明的其餘聯大師生面對的處境就要複雜許多了。

即使昆明是雲南的省會，現代化程度上也強不了多少，當地人看不慣這群外來者的作風，面對他們更有一種遍布全社會階層的自卑情結，而聯大師生們也驚訝這裡的落後閉塞。

雲南省的實際控制人龍雲將軍，彝族出身軍閥，但是“頗具現代眼光”，開發本地锡矿資源來代替鴉片發展經濟，並不真心歡迎這批人的到來。一方面，礙於和中央政府脆弱的合作關係，不能公開反對，另一方面，統治者幾乎對任何外來勢力充滿戒心，唯恐削弱他們的權力。但很快他發現，與這批外來學者搞好關係，能增加他和中央政府抗衡時的籌碼，而且，給予聯大師生們一定自由，也能在輿論上為他樹立“文人庇护者“的良好形象。在一些舉措上，乍看他確實比蔣介石更有包容心，只是這一切必須有個前提，那就是他對雲南省有着絕對控制權，所以他對批評蔣的言論視而不見，但是每一封寄往外埠的信件都要仔細檢查，“以防对云南人的偏见和对统治者（ lèse majesté）的流言传到外界”。

面對這樣一個較為開明的軍閥，聯大教授們也不是無動於衷，“省市机关和顾问委员会很快都挂满著名学者的名字，社会学系师生还协助当地管理者展开社会调查”，一邊合作，一邊又敬而遠之，因為深知不是同路人。

而另一邊，來自重慶的勢力，也片刻沒有放鬆控制這所學校的企圖，見下一篇筆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