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忆姑婆二三事
姑婆拉着八岁的我和我那比我大九天的舅舅, 说:“我们去买白兔米吧”.
“是捏得像白兔一样的米(糕)吗?”我不解的问.
姑婆的普通话不好. 她温柔地解释是“白兔的米”.
时隔多年后,我才恍然大悟,她想说的是白兔牌的大米。
我和我那比我大九天的舅舅在童年的周末里东奔西走:奥数, 珠心算, 我绞尽脑汁依旧想不出答案时手心里的汗. 除了这些, 我有我的古筝和舞蹈, 他有他的计算机和机器人.
“姚远豪”更像是我名义上的舅舅. 现实中的同龄人. 我大可以在课堂上直呼其名, 但偶尔在姑婆长辈面前不顾分寸是会受到训斥的.
姑婆在生舅舅的时候是剖腹产. 她说:外甥女怎么可以比舅舅年长?
印象中的姑婆一直结实能干. 尤记得一年她来外公家, 漫山地寻松针, 采了给我们煮水喝.
姑婆操持一家上下, 养育了比我大了一轮的小阿姨和我同龄的小舅舅.
姑婆家常年供奉一张天安门城楼上一般大小的伟人像. 那是姑婆丈夫的偶像. 大大的人物画像压得小小的客厅喘不过气来. 姑婆家就在伟人的注视下, 吃饭, 会客.
大约初中的时候, 上完奥数课去医院看姑婆已经成了常态. 癌症和化疗夺去了她的头发和生气, 但医生口中的几个月却硬是被她强撑成了一年.
有一次午睡时, 我依稀听到大人们的低声交流:"慧敏当初要是没有为了生男孩来来回回地打胎, 或许不会得这病.”
“有一回B超做出来是女孩, 打下来结果是男孩.”
姑婆走了之后的某天早上, 妈妈和我路过馄饨摊.
“你小阿姨小时候吃一碗小馄饨得偷偷地, 不能让她爸爸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