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書」#5-5走路聊天

有一陣子沒有跟某位認識五年的朋友見面。約了離他公司有一段距離的咖啡店，聊了一個下午。我那時剛從上一份工作離職不久，還處於活蹦亂跳的狀態，他則穿著有點好笑，略不合身的工作裝，像是小孩偷穿了爸爸的衣服，空蕩蕩的衣袖灌進一身中年人的疲憊。

五年前的飯友，那時聊天的內容是小說，電影，影集，賽車，哲學，露營野炊和童年往事這種，如今因為工作的關係只剩下賽車，其餘的變成了職場和家庭親子關係。我問他，你現在最困擾的事情是什麼？他回答，繳稅。

我想，如果現在的我們是第一次相遇，可能是完全不會玩到一起的，而當年的我們卻恰好在彼此很對盤，玩得情投意合的時候相遇，療育了一段荒蕪（廢）的時光。這五年的友情積累到了今天，就變成了一種矛盾又迷人的狀態，既產生一種距離感，又覺得那種距離感可以凝視成美麗的紀念碑。

走回去的路上，起了點晚風，能嗅到空氣中樹木清新的味道，看著樹梢的搖動，觀賞豪宅的陽台，過馬路時展間的車，有一搭沒一搭的對話。

過去常常跟朋友約咖啡店或餐廳進行密集地聊天，聊完仿佛經歷了一場頭腦風暴，然後各自匆匆消失在風暴盡頭。原來，移步換景，留一點白的聊天體驗很棒！

很多時候人後知後覺。我也度過很多具有這種美妙而模糊的質感的時刻—那種不想結束的心情，但常常在第二天就忘了去回味，或者說潛意識裡逃避去回味，以免徒增傷感。這次剛好有空，剛好記得回味，也剛好沒有再逃避的心情。尤其那十幾分鐘的走路，剛好穿了很舒適的鞋子，剛好聊了很淡的天，卻是在時間長河裡閃閃發亮，帶給我龐大幸福感的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