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開花的山茶花

今年的春天似乎悶悶不樂的，沒有以往春回大地的嶄新活力，早已過了驚蟄，空氣似乎還寒浸浸的，就算早晨明媚當空的那顆金黃色太陽，總好像還夾帶著冬眠的懶散氣息。

三月八日那天早晨，在清涼的空氣中，聞到一股淡淡的清香──是久違的花香，那是開春以來，在家中聞到的第一股花香。我提著沉重的洗衣籃準備曬衣服時，遙望著那棵灌木上，開出一朵一朵的白色梔子花來。她就這樣默默地在夜晚開花，讓早晨起床的主人家，驚喜地發現這美好的小禮物，七里香也是如此，總是在夜晚默默綻放她優雅的小白花，隔天起床，驚喜地發現滿樹的「雪景」。

但此時的七里香還沒到開花的時刻，樹上卻結了好多好多的紅色果實，從過年就開始結果實了，麻雀和白頭翁每天早晨在我家的院子中，紛紛展開一場生存保衛戰，就連斑鳩也來湊熱鬧，站在那咕咕叫著，我總是呆望著看著牠們鳥類的有趣爭奪戰。

春天是真的來了，卻沒有春雨、沒響春雷，屋內還是像冬天一樣寒冷，做完家事總是手腳冰涼，恨不得立刻跑去屋外曬太陽，把全身的寒氣給逼出來。當我在院子裏頭運動筋骨時，總是會刻意看著那棵瘦弱的山茶花。

那棵瘦弱的山茶花，是疫情爆發時那年──2020的春天，從大伯家移株一顆來我們家種的，記得那時老爸說：「妳堂哥買來種的山茶花總是開的多又美麗，我就跟他要一株來種種看吧。」

那時候，我剛出院身體常常感到很虛弱，動不動坐著坐著就想睡覺，常常一天就睡好幾個小時以上，像貓一樣。有時候，我會一大早坐在客廳椅子上發呆地望著外頭的院子，看著那棵老爸剛移株過來的山茶花，那時候剛移株過來，還夾帶著美麗的粉紅色花苞。

每次看到那粉紅色花苞，心情總是特別好，特別期待看著它開花的那一天；但春天明明來了，明明就是開花的季節了，那株山茶花就是遲遲不開。有時候，我會緩慢地挺著陣痛的傷口走到屋外去散步一下，看著那棵山茶花的花苞，希望它能開花給我好個兆頭，讓我心安，這樣我的傷口也會快快痊癒。

記得，那年2020我把含苞待放的山茶花照片，傳給一個心儀的男子，暗示著他，這朵含苞待放的花是我含蓄表達對你愛戀的情感，希望你能明白。

很可惜半年後，我傷口好了，但山茶花的花苞慢慢地枯萎了，還沒看到它盛開的樣子，就要凋謝了，而那位心儀的男子在後來也和我斷聯了。那棵山茶花似乎在預告著我的愛情，還沒開始就結束了。

如今2023年，那棵山茶花依舊活著，只是每到春天開花時節時，一直都不開花，總是只有花苞而已。每次看到種在七里香樹下的那棵瘦弱的山茶花，就會悲觀地聯想到自己的暗戀總是無疾而終。

古人不是常常藉物詠懷，三月八日那天我大概能體會這樣的心情了；而那天晚上聽老媽說，弟弟打電話來說他失戀了，說哭得歇斯底里。看到他的故事便想起我自己，2020那年被心儀的男子斷聯後，也是哭得歇斯底里，只是我把這樣的情緒壓抑在文字中。後來睡前，我安慰了他，跟他說，你和我一樣是性情中人，姐姐那時候，也是哭得很傷心快死掉的感覺。老媽驚訝地說：「哇，我怎麼不知道這件事，我只知道妳那時候跟我說有一個男生住在新竹，妳覺得他很不錯，不過後來你們沒聯絡了，但不知道妳哭得很傷心。」

我笑了笑說：「幹嘛跟你們說啊，很丟臉欸，反正都過去了。」說完，我就上樓準備睡覺時，看到漆黑的房間中透著一輪銀色月光，我走到床上打開床邊的窗戶，望著外頭，那是一輪滿月，我讚嘆地望著她，好美啊！雖然外面寒氣逼人，沒有春天的氣息；但此刻的明月卻激起我的心，想著那棵不開花的山茶花，也好。不開花就不開花吧，也許你像我一樣，還沒準備好要開花，沒關係的，讓我們一起默默地望著月光、曬著太陽，時機到來，我們一起綻放屬於自己的那朵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