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犬七公的故事
几点事先声明
- 这是个比乱伦还乱伦的故事,两年前在微信公众号上受到各位友人之父辈的联合抵制,尽管我一再强调,故事原型取自聊斋志异。(文青说乱伦,那能叫乱伦么,叫隐喻!)定是我隐喻功底不足,隐得太深,就不够露骨。不够露骨,就没有宣传效益,这个公众号就不过审,你就不存在。
- 本文确实没过审,官方理由:乱伦败德,意淫强国。
- 意淫,是个品味问题,审美因人而异,结果大同小异,均类属 于社会无害之勃起-- 其行之迅疾,一泻千里,宁神健体,心旷神怡,妙哉!而其中最妙之类,又莫过于我的一次经历。两年前的一个冬日黄昏,我站在位于伊利诺伊大学正中央的大草坪上,手中端举蜡烛,望着台上黑压压一片西装革履,裤裆里直冒汗。落日前的阳光还在拼命灼烧余温,热蜡烛融化着溜进棉袄袖口。草坪绿得发紫,所有人都紧绷着脸,头顶冒着黑烟,像一群烤焦的乳猪。唯有一个人不觉得热,名叫张莹颖,此时正躲在玻璃框后面,被高举在讲台正中。她遨游在另一个时空,并微笑着俯瞰玻璃镜面另一边的我们,笑眯眯的眼角透露了一丝轻蔑的嘲讽。我羡慕她不热,心生一丝记恨,又想到记恨一个我正在追悼的人是个悖论,就不恨了。一个长发女人走到台中,高跟鞋踢踏作响,刚好挡住张莹颖的脸。她一抬眼,”今天,(吸鼻涕),我们又一次(失声)又一次相聚一堂,举办第七......十七届张莹颖追悼大会,现在有请赞助人发言...... 后面的种种严肃发言我不记得了,只有燥热的裤裆还感同身受着。这躁动,我受不了了,手顺着裤线向下滑动,嘴角哆嗦地呓语:“......人人都有解放裤拉链的自由......如果热,就更放纵......挤一挤,再挤一挤......时间就像海绵体......冲破蜡膜,钻出黑土地...再挤一挤......马上就自由!“”噗嗤!”有人笑喷了。”听到了!“有人听见了。”抓流氓!“有人大喊。我死命地跑,跑,跑,要逃离,要逃离!紧急出口在那里!
- 文章写到这儿,就失去了控制,没了诗意。故在此悬崖勒马,作个小小过渡。正文早已开始-- 承上的逐条为立意,启下的文章无新意。谨以此下文,发表于公众号 “性感尤物”,用些博人眼球的标题,以及谋杀,鲜血,眼泪,消失的躯体等等雕虫小技,尽文字之煽动宣传之效益,悼念某些已沦为商品的故事,与沦为故事的故人,供诸位想象意淫,仅此而已,以上。
忠犬七公的故事
本文原型出自聊斋志异《犬奸》
一、
故事发生在民国初年
在辽阔的华北平原之上,有一村落,当年军阀割据,连年战火不断,人心惶惶。隔三差五就有军阀进村抢夺为数不多的粮食,杀鸡宰猪,晚上看谁家窗边映出女人做针线的身影,冲进去便行禽兽之事。第二天大清早,军队便匆匆赶路,消失在远方的麦田了。
如此一来往复,村民们的存粮所剩无几,再加之当年闹旱灾,枯黄的麦秆儿萎蔫地弯着头,一束麦穗儿里产不出几粒粮食来。农民们被逼的无奈,有人上山去当了土匪,有人跑去邻村讨饭去了,而那些跑不动的老人,几个月大的小孩,与那些裹了小脚下不了地的妇女哪里也去不了,只能踉跄着跑到村外的野地里挖野菜,啃树皮。当野菜和树皮也啃光了,村口便隆起一座死人堆成的小山。一开始还只是个土包大小,过几天成了草垛般大,再后来有两层楼高。从山顶上,血水与脓水混合成小溪缓缓流淌下来,从死人的眼睛和鼻子里翻出一层层白嫩厚实的肉蛆。因为死人堆臭气熏天,白天专门有人往上面撒一层石灰,再泼上用药草酿过的香料,这才姑且盖住味道。可到了晚上,还是会看见有村民推着堆满尸体的木板车,悄无声息地穿过街道向村口缓缓而行。这一切有如一种古老而神秘的仪式,在静默之中以一种高度自律的姿态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村里有一女子,名字已无从得知,只知道当时二十来岁的光景,长得清秀可爱,算是村里数一数二的美人。可她无儿无女,新婚的丈夫只在新婚之夜与她潦草亲热过一晚,便跟着军阀跑去当兵了。自此她孤身一人,只有一条白毛大狗与其作伴。那大狗名叫七公,它是母狗阿洛的第七子。阿洛安全产下了六子后,却突然暴毙而死。随后当人们剖开它的肚子时,竟发现了母狗肚子中仍藏着一只未出生的小公狗,瞪着一双翠绿溜圆的眼睛。这就是七公。女子生性腼腆娇羞,却勤俭持家,自力更生,因此颇受乡亲们的爱戴。村里有些女人因长期无人爱抚,早已寂寞难耐,于是每当村里有土匪军阀侵犯时,便故意在床边点上一盏明灯,勾引军老爷们过去。可女子却整夜藏在一口发面的大缸里,把房门卸下,窗户半开,并往上面挂上些细针线作蜘蛛丝,营造出一副破旧不堪的鬼宅景象,因此每次都能逃脱男人们的魔爪,保住贞洁之身。
虽说不愿被那满身臭汗的糙汉子触碰,可她毕竟还是个女人。况且二十多岁,性欲正旺,说不寂寞那是假的。一天夜里,如托盘般又大又圆的月亮将淡蓝色的光洒了满地,有如一汪湖水,在地表熠熠生辉。无风,周遭静的出奇,唯有夏日聒噪的蝉声如海潮般一浪盖过一浪。女子坐在门口的石阶上,望着月亮,抚摸着乖乖趴在身旁的白狗七公。七公乖巧忠厚,一声不吭地趴在主人身边打盹儿,月圆清澈,有如一面明镜,女子看着看着,竟从中反出丈夫的身影来。
“唉,七公啊七公。你可知小女我命苦啊。人家都说我聪慧又能干,可谁知我也想做做针线活,靠在男人的肩膀下睡觉啊!可我已是有妇之夫,怎能随意让别的男人玷污。”
这时七公从美梦中缓缓醒来,似乎听懂了女子的话似的,把两只毛茸茸的前爪温柔地搭在主人的腿上,稍稍抬起头,两只黑葡萄似的眼睛幽幽地望着女子满是泪水的脸。
她随手拿起一根黄瓜,隔着衣服轻轻蹭着下身。可这时,她竟感到七公的两只肉质厚实的爪子在自己双腿内侧缓缓移动,忽然后背一凉,似有重物在她后脑勺猛地一击,随即头晕目眩,眼前的一切开始模糊不清起来。她感到有一股地狱般的火焰在胃中灼烧,心里滋生了某种前所未有的勇气。她起身面对七公,双手自上而下抚摸它那批着厚实白色毛发的背部,并在快到摸到后腿处时急转直下,从一丛绒毛里攥住一根玉米棒大小的肉棍。狗自然不知怎么回事,可忽然被攥住下体,心里一惊,本性暴露,尖叫一声后下意识向地女子的脖颈狠狠咬去,随即连皮带肉撕下血淋淋的一块。女子不去管被鲜血铺满的后背,一声不吭,仍死死攥住狗的阴茎-这时阴茎已如铁杵般粗壮坚硬了。
她用脚蹬开粗麻布裤,劈开双腿,将那铁杵缓缓送入腿中……
自此村民们见女子白天仍兢兢业业地作工耕种,不仅如此,还干得更卖力了。渐渐的,女子脸上的光泽一日比一日红润,有如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唯有后脖颈左侧与后背交界处,不知从何时多处一个碗大的疤痕-褶皱的皮肤如老妪脸上的千层皱纹般挤在一起,恐怖至极。可女子总是穿得严严实实,不曾试图漏出过任何破绽,即便碰巧看到的人也不好向她提及伤疤的由来。
女子对村民守口如瓶,竭力不走漏风声。其实自那晚之后,她一直魂不守舍,感到内部似有某种力量正将她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每当这种感觉来袭时,她便捡起皮鞭狠狠抽打七公。听到它的惨叫,她便能不停地提醒自己七公只是一只畜生,而她仍是它的主人...... 可几天后的一夜,当月光撒进窗台,她躺在床上,又看到那个诺大的白影,双眼闪着幽幽的绿光,纵身一跃窜上榻去……
如此过了三年,北洋政府建立,军阀之乱才算暂且告一段落。此时正赶上秋收,金黄的麦子压弯了枝头,村子又恢复了一派生机。
这年对小女子来说是安稳平定的一年,生活总算开始有所起色,不用每天为揭不开锅而发愁,竟也开始有了些屯粮,能换点闲钱做身新衣服。村里有好几个小伙子都对她暗送秋波,说亲的媒婆来了一个又一个,可都被她婉言谢绝了。
“我虽与我夫君自结合以来仅有几日缘分,他却曾待我如女儿般恩宠有加。我想,纵使只为一日夫妻,也要以终身相许。况且我夫君还生死未卜,小女愿等他回来。”
每每说罢这些,她那如樱桃般粉嫩的脸颊上露出一丝红晕,莞尔一笑,右手轻抚着卧在身旁的七公。目送着面带微笑的小伙子们竭力掩饰住心中的失落,并一个个恭敬地从房门退出去,她心里别提多开心,紧紧搂住七公的脖子,想着村里的男人们都是蠢货。
二、
一日,女子的丈夫果真回来了。
他骑着高头大马,头戴青天白日帽,穿一身直挺的青灰色军装,脚蹬一双黑色长筒靴。 不仅如此,后面还稀稀拉拉跟着一队人马,俨然已是一位军官。丈夫就这么带着队伍踱进村子,挥帽向两侧前来欢迎的村民致敬。大部分村民甚至没认出他来,而认出的人便暗暗在心中嘀咕,慨叹这乱世之中事态变迁,沧海桑田,几年前那个矮小瘦弱,穷困潦倒的书生,如今竟如此英俊潇洒,飞黄腾达。
男子没有在任何地方作停留,骑着马径直向家中奔去,心想妻子还不知他回来的事,若看他如今这番样子,定会大吃一惊,如此吓她一吓!
依稀中他还对那个只待了几晚的家有些许印象,随即想起当年那破烂发臭的小茅屋,心中不禁忐忑- 不知如今那里怎么样了,她会不会记恨我呢。他的思绪被突如袭来的狂吠声打断,原来七公自老远便辨识出那马匹的足印,知道是那男人回来了,发起疯似地吼叫起来。
在家门口,狗吠声把马惊吓地不敢上前。他纵身下马,上前一看,果然是七公。当年他走时这条白狗只有两只手掌那么大,如今竟有半人高,厚实的白毛铺满全身,显得雄风拂槛,威风凛凛。此时,这个头似雄狮般大小的公狗如见了仇敌,放声狂吠,若不是有绳索紧紧拴住脖子,怕不早就冲上去把男子撕成碎片了。正当他在院门一筹莫展之时,只听从门口传来纤细的女声,声音虽微弱,却锋利如匕首,显得格格不入,“七公,放肆。这才三年,就忘了主儿了?还不赶紧给我肃静!”大狗听到这声音,从嗓子里挤出一声沮丧的长音,随即安静了下来,用那两只绿幽幽的眼睛盯着男人。
他听到这纤细的声音,心里一惊,这不就是妻子的声音么!向上望去,只见妻子依靠着门框,穿一身藏蓝色开襟棉服,双手背在身后望着他。看到她红光满面,眉清目秀,绰约身姿不减当年,丈夫心花怒放,脸上不禁咧出大大的笑容,赶紧挺了挺军装,向她敬了一礼。
“媳,媳妇儿!俺可是回来啦!”
“夫君,我可想死你了!”,她边说边从袖口伸出一只如玉般白净透亮的小手,擦拭着眼角的泪水,“别说了,快进来歇息!我这就去备饭!”
丈夫见妻子事到如今竟如此贤惠,毫无记恨他的意思,心中顿时一酸,眼泪差点掉出来。
晚上,小酌后的丈夫在黑暗中脱光了衣服,钻进被窝。摸见妻子白嫩娇小的躯体,顿时兴起,正准备亲热一番,只听卧室房门咚!的一声被撞开,门扇打在墙上把梳妆台上的铜镜都震碎了。丈夫从床上惊起,只见门口漆黑中一对细长巨大的双眼怒目圆睁,闪着冰冷的绿光。他还没来得及反应,那黑影已经扑了上来,一把摁住他的脖子,张开满是獠牙的血盆大口……
三、
待村民闻声赶来,炕上只剩下一摊血迹与几根挂着肉的白骨。女子赤身裸体,蜷缩在炕头的一角,旁边卧着那只白犬,嘴边被打湿了的毛发仍在往下滴血,正高昂着头,冷冷地注视周遭的一切。
转天女子被警察绑在村口破庙的祠堂里,无论怎么考打都据口不言。后来村口巡夜的老头儿黑娃颠簸着走上来,在警察长耳边小声嘀咕了些什么。警察长眉头微微皱起,随即点了点头,便带人离开了祠堂。
呆夜深时,隐约听到祠堂外面有吵闹声,俄儿大门滋哟一声被推开。一队警察举着火把,后面跟两三个村民,用锁链子拽着西斯底里的七公。
可那狗见到主人,立刻不再吵闹,竟猛地一拽链子向前扑过去,将三个村民全撂倒在地。白狗跑到女子跟前,见她满身伤痕,哀嚎着用舌头轻吮她的小腿。警察和村民们因惧怕这吃人的大狗,远远站了一圈不敢上前,大气也不喘一声。周遭一片寂静,忽而风起,月亮从阴翳中探出头来,将清冷的月光撒了一地。七公抬头望月,凝视少许,骤然眼睛里反出绿光来,脖子周围的毛发悚立。它大喘着粗气,纵身跃起,把前爪搭在女子腰间。它那栗子形状的湿润鼻头沿着腰部摸索,随即用牙咬住裤腰,向下用力一扯,女子白皙的双腿与下身黝黑湿润的绒毛在月光下裸露无疑。
白狗轻柔地舔舐着女子的下体,直到体毛上变得湿漉漉地往下滴口水,又用身子来回蹭她的双腿,作出交配的姿势。
四下一片哗然,有人惊得失了声,有些人羞得用袖口蒙上眼睛。比对于此情此景的惊叹更甚的,是女子作为始作俑者本身。是啊,那个腼腆大方,洁身自好的姑娘去哪了呢。这个被村里众多年轻人恭为圣女的人,竟不惜每晚与禽兽相交,还与其合谋杀害自家丈夫,这分明是妖怪作孽啊!
可是铁证如山,纵使女子不肯开口,现在辩解也毫无意义了。警察长得意地插起腰,朝旁边的部下一点头,一群下手便蜂拥上去先制住白狗,再把女子连同狗一同押进囚车,送入一间用茅厕临时腾出的牢房。
几日后一个多云之夜,乡亲们正准备睡觉,忽然听见窗外土路上有喧闹与马蹄声,便都赶快出门观望,只见几个年轻警察正赶着囚车,嬉闹着在路上走走停停。囚车里女子侧身趴在草席上,已被打得皮开肉绽,赤裸着身子,只有腰间有一块破布遮盖。女子时而昏睡,时而半睁开眼睛呆滞地凝视道路两旁围观的村民,面部毫无表情。囚车后面一只木质大笼子里,正关着白狗七公。七公将两只前爪从空袭中伸出,头顶在两根木柱之间,一身洁白的鬃毛在月光下变得油光锃亮。可令人印象最为深刻的,仍是它那双翡翠般深绿色的眼睛,幽暗而深邃。硕大的瞳孔有如两口深井,向下凹陷,又有迷雾由内而外翻滚,好似从另一侧的未知,仍可感触到从男人脖颈迸发而出的炙热鲜血,听到其命丧黄泉时撕心裂肺的呐喊。
不知不觉中,又有一大群人加入到随行的队伍中来。乡亲们跟随车队缓缓而行,眼神呆滞,不知道这次警察老爷们葫芦里卖的又是什么药。
囚车在祠堂门口停下,女子与白狗均被拖下囚车,扔进祠堂里,随后大门再次紧闭。乡亲们围着祠堂站了一圈,眼巴巴地看着一个矮黑的年轻警察跳上几级石阶。
“今天,兄弟几个正无聊,寻思着给乡亲们找个乐儿。”
说到这他打了个大喷嚏,用手使劲揉了揉鼻头,看到静默的村民们一脸的茫然,嘴角跳起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
“警局给大家谋福利,今天请各位看马戏!想看的交两个钱儿进祠堂,没钱的先记个欠条儿!”
一个大木箱从石阶上被一脚踢下来。箱底落地时发出了闷雷般的沉闷低吼,随即落入沉默的海底。
人们面面相觑,都缄默不语,时而有小声议论的嗡嗡声,可没过多久也销声匿迹,火把中火花炸裂的啪啪声雷鸣贯耳。
“都愣着干嘛?!看的麻溜儿交钱进去,不看的滚!”
被这么一吼,这才有人挪动着小碎步,低压着的头埋在衣领里,走上前去扔了两个铜钱,推门进去。后面的人见状,也跟着前面人的步子投钱进门。整个过程静默得诡异,就连布鞋摩擦沙地声音也微乎其微。
就这样,村里近乎全部老少,便一个不少,全都挤进了这破祠堂里,严严实实围了一圈。祠堂正中的地上铺一块草席,四角各放一只蜡烛,草席上扭捏地躺着女子。
这时从侧门走出个警察,在女子旁边蹲下身子,用手来回轻抚她的头,攥起一缕黑发放在手心玩弄着。
“臭娘们儿,三天了,不说话是吧。有种?”
他回头望了一圈四周的村民,站起身来,用脚尖扒拉着她软榻的头。
“今晚就让乡亲们开开眼。来,起来,起来啊你!”
女子侧趴着的小腹被猛踹了一脚,如一具死尸般仰翻过来,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房梁。警察拿起一根燃烧的蜡烛,将里面近乎漫溢的蜡油慢慢倒向女人的腹部。本就没了皮的腹部漏出带血的白肉,再被那滚烫的蜡油如鸡蛋青般覆了一层,刺啦的一声,从中噼里啪啦地蹦起油花儿来。女人方才呆滞的瞳孔顿时放大,眼白处爬出一层血丝,如肉虫子般上下翻滚着身子,悠长凄惨的叫声在在这房梁间环绕,久久不能消退。
“放狗!”
前两还天威风凛凛的七公,如今见了主人这般样子,竟也吓得夹起尾巴,双抓死死抓住地面,不敢上前。
“狗东西,怎么啦,这可是你的女人啊。“
镶着钉子的皮鞭从空中落下,嵌入那雪白的皮毛,扽下一条白花花的肉来,黑血喷涌而出。白狗呻吟着仍不上前,皮鞭又是啪!的一下,这次抽在右腿上。七公抬起头,竟看到女子正挣扎着拱起身子,把臀部翘得老高。它哀嚎了一声,从眼角滑下两道眼泪,踉跄着向前爬去,把前爪搭在了女子血肉模糊的后背上……
看到这一幕,人群里有人发出几声讥笑,可大部分人还是赶忙用衣袖遮住眼睛,脸颊涨得通红。有人开始颤抖着小声哽咽,随后更多的人加入其中,哭声愈发响亮。俄儿近乎所有人都跪在地上痛哭流涕起来,连年近花甲的老村长,也面色苍白,颤颤巍巍地小声哽咽起来。人们想起女子此前一个人生活的苦涩,以及她那总是落落大方的身姿,温文尔雅的笑容。事到如今,如此一个窈窕淑女竟落得这般下场,简直惨不忍睹!是啊,此时此刻,乡亲们觉得哪怕女子犯了天大的罪孽,也不至于受到这般待遇,何况杀人的又不是这女子,她何罪之有啊!
顿时人们此起彼伏的哭声震耳欲聋,盖过了枝头的蝉声与女子的惨叫声,褪色的红漆木柱从根部出现一条条裂缝,蜡烛被吹灭了,挂在灵堂上的瓷制灵牌翻滚落地,在地上摔个粉碎。
警察不再讥笑了,全都捂起耳朵来,以免被这鬼哭狼嚎震碎了耳膜。从这海啸般一浪高过一浪的哭喊中可以依稀分辨出有人在喊,“警官老爷啊,求求您放过她吧……“云云。
于是那晚几个警察狼狈地拽走女人和狗,趁乡亲们正哭得起劲儿时溜走了。待人们将眼哭干回过神来,天已蒙蒙亮,草席上空无一物。人们好似失忆了般,默默地掸掸身上的土,一个接一个从祠堂走了出去,对昨晚发生的事只字不提。
转天夜里,又听见马匹踩踏红土与车轮滚动的隆隆声。乡亲们与昨天一样默默从家出来,兜里揣上两个铜钱,静默着排队进了祠堂……
那晚哭罢之后,有几个人提议要众筹些钱款来,把女子赎回来。大家当即附和赞成,扬言无论如何也要凑够钱,帮助女子从那帮混账警察手中解脱!
当然,每当阳光代替月光撒进窗户时,人们便又像失忆了般,对昨晚的立下豪言壮志只字不提了,到了晚上,警察带着囚车在祠堂如期而至,人们便又开始愤愤不平起来。有会播算盘的会计开始忙着计算,若每家每户拿出几斗粮来,便够抵上赎金。也有年轻的小伙子鼓动,干脆把那几个混账警察绑了,逼着他们放人!
如此一天又一天过去了,夜间的救人计划已制定了好几个,可就是能付诸实践,倒是每晚集会的规模愈发庞大了。邻近午夜,人们便都不约而同地堵在祠堂门口,一手攥两个铜钱,一手拿着擦泪用的毛巾与跪地的座垫,甚至还有人托着个大木盆,准备结束后顺便打盆热水洗洗身子。
后来村子里晚上有“马戏”的事传到了外村,邻近的几个村里的人竟也拖家带口,来看马戏。祠堂里被摆上了桌椅茶具,在观众们痛哭之后,还可以围坐在一起,诉一诉家里的苦衷,什么今年麦子收成又不好啦,国民政府税务太重啦云云。
原本冷冷清清的村子也因外来人口的骤增而顿时热闹非凡。沿着祠堂的一条街上开了村里第一家客栈和酒馆,每家门口都挂上了红灯笼,有人把自家磨的玉米面儿支了个摊子放在路口叫卖起来,到后来连跳皮影戏的都出现了。
每每有外村人来,门口巡夜的老头黑娃便热心地为他们讲解女子的由来,讲她从前是如此贤惠能干,而那生性凶恶白狗如何逼她与其交合,并犯下杀人之祸,而她又是如何被警察冤枉,被残暴至今的。外人听后无不潸然泪下,为女子的命运多舛而慨叹,并勒令警察令后不准欧打女人,只准打狗。那白狗日夜被人用皮鞭抽打泄愤,身上早已没有一块好皮,除后腿根部还有几根毛发外近乎全部秃落了,露出红彤彤滴着血的肉来,让人根本辨识不清是何怪物。而且每夜都要被逼着交配,早就肾虚体空,没过几天便苍老了许多,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头。反观那女子,伤口逐渐愈合,虽留下了几道细长深邃的疤痕,也仍变得体白娇嫩起来。每次躺上草席,便有成堆的白面膜膜和各式水果高点摆在身旁供其享用,结束后,还有妇女专门为她洗身梳头。如此一来,女子逐渐富态起来,脸颊总是闪着红润的光泽。
终于有一天,七公不堪重负,在一次交配中疲惫而死。它的尸体被扔到村口原来堆死人的地方,任由蛆虫与蚂蚁分食尸体,而为了保证节目的正常运转,警察又抓来几只野狗,并训练它们与女人交配。
可自女子得知七公的死后,她的行为开始变得怪异起来。一开始只是偶尔呲牙咧嘴,发出狗一样的嚎叫,后来也走路也要手脚并用。直到有一次她咬了一位上前抚摸她的村民时,大家才得知,原来自女子第一次与白狗交配并被其咬伤之后,便患上了狂犬病,至今终于开始发作了。看到女子如今逐渐失去人性,像一条野狗一般,人们愈发觉得伤心,哭得更悲痛了。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几个月,有一天夜里,人们竟没有听到熟悉的马蹄声。大家呆呆地站在祠堂门口直至天亮,便若无其事地散了。自那以后,女子与那几个年轻警察有如人间蒸发一般销声匿迹,再也没出现过……
而村民们呢,就像做了一场漫长的梦,方从中苏醒过来,便马上将梦中所见忘得一干二净了。
自此以后很少有人再提及女子的事,再加之转年又赶上蝗虫泛滥,庄稼被啃噬得所剩无几,村民们又忙着去讨饭当土匪,把死人堆在村口,也无再暇顾及其他事。
后来听有人传言女子是因狂犬病入膏肓,公然与警察撕咬起来,无奈之下被击毙,好歹掩埋了。
也有人说是女子早已与那白狗怀了身孕,趁着夜色逃进了深山里,还生下了一窝狗面人身的崽子…
当然,这都是谣言。实际情况是,没有人知道女子到底怎样了。是活着还是死了,作人还是作狗了,这都是值得探究的问题……
四、
我坐在沙发上,滑动着手机致文章底部。短短一天浏览量已突破一万,评论有上百条。我暗自得意,臆想着自己编写的文章会被某位微博大V转发,自此走上网红的道路。
果然在文章结尾放一张哈士奇的图片有奇效啊……
我站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再次点开文章,滑动至那张哈士奇表情包上。
图中那狗毛茸肥硕的大头,正憨态可掬地歪斜着脖子看着我。
骤然间,我面色煞白,冷汗从脖颈流下,手机随即掉落在地,向后仰去,身体瘫软在床上。
我大口喘着气,双手死死抵住太阳穴……
只见手机上,大狗怒目圆睁,双眼突然闪出幽幽的绿光,仿佛下一秒,它就要从屏幕中飞扑出来,将自己撕个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