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圆手记 - 11月11日11时11分

在异国除了注意身体健康之外，还要学习应对天灾人祸。

学校开学首个月就举行了3个演习：防火、防震和防恐。

哈萨克斯坦少有天灾，辽阔无边的草原上即使刮起强风也只有草浪。真正的天灾区是天山附近的城市，每星期都有微震的新闻，夏天也偶有土崩。如果冬天零下三十也算是天灾的话，那可是小孩的最爱，因为学校就要停课了。

11月11日上午11时学校突然警铃大作，大家即刻撤离课室到球场集合。校长对师生们语重心长的说：「多数经历过世界大战的国家都会在今天上午11点11分以静默来纪念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结束。我们当热爱和平 ，也当谨记战争是由人所发起的。」

跟所有经历过共产极权的人一样，中亚民族最清楚人祸比天灾更可怕。跟学校的中亚同事提起往事时，有些会双眉深锁，有些会顾左右而言他，少数几个会打开话匣子，一两个会流下眼泪，总之是不堪回首。

天灾通常只是一瞬间，救援也只需几天或几个月。人祸却是逃不掉的魔爪，紧紧捆绑几代人的命运。可悲的是：天灾人祸都是酝酿长久才发生，多数无辜者完全不会觉察到灾祸就要降临。

这星期也是柏林围墙倒塌30周年纪念日。当年我正任职于德意志银行，德国同事们激动兴奋的神情历历在目。围墙虽然只是分割德国，但许多国家今年都举办纪念活动。毕竟有好多国家的好几代人曾经渡过那一段人祸苟活的灾难日子。

圣经里「灾祸」出现最多的书卷是「耶利米书」。耶利米是个非常反常的人，一般人是经历灾祸之后才流泪，耶利米却是为将要发生的灾祸哭泣，所以被称为「哭泣的先知」。这可能就是北宋范仲淹所说的「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吧。

范仲淹的思想在东方也是异类，人们追求的是先天下之乐而乐，「马照跑、舞照跳」才是人之常情。今天许多亚洲国家的11月11日也已经成为商业促销的日子：日本有 Pocky Day，韩国有 Pepero Day，中国更有双十一的购物狂欢。

在集体失忆的年代，在歌舞升平的日子里，愿你我心灵深处还能稍微清醒的听到耶利米与范仲淹忧心的哭泣：灾祸会无声无息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