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7的青春 下 第11章 陳家巷的陳侃

李德嫣難得從山上的小學出來，走山路走了大半天來到城裡。這次她來是因為劉乾媽搬了新家，總得要看看鷹兒她們落腳地方。她進了巷，踏著凹凸不平的石板路，按地址和門牌號，停在一戶人家大門前，那2扇高大而陳舊的木門是虛掩著的，“有人嗎？”半響無人答應 她就輕輕地推開大門進去了，那是一家很大的四合院，重慶的弄巷裡49年以前有很多有錢人的公館，不過解放後，這些公館都給城市無產階級住了，以前獨戶的人家，現在少說也有10多戶人住在裡面。只見四合院內堆了不少無用難看的雜物，幾個破舊的花盆還開著零星的月季。不過現在正值午後，人們或許都還在外面做工，留在家裡的老人可能在房間裡午休。現在園中空無一人。四合院裡面還有一處月門 套著另一處小一點的院子，裡面卻非常乾淨 也雅致許多。那時院子的圍欄處背坐著一個年輕的男子在看書。德嫣看著他像自己的兒子小偉，因為她差小偉提前2天到城裡來幫劉乾媽搬家，她走上前，試探性地叫道：

“小偉？“

對方放下手中的書，回過頭來，是位長相標誌的陌生後生，不是小偉，

她正要對說：“不好意思”

對方卻笑著問她：”是李孃孃嗎？聽小偉和劉孃孃說起過您。“

看對方疑問的樣子，他又說：我叫陳侃，是房東陳媽的侄兒。她們現在都不在家，有事出去了，但說過您要來的，怕您找不到著急，叫我在這裡等您。”

看見德嫣滿臉是汗的樣子，又說：您先坐，我去去就來。一會兒，陳侃端來了一盆熱水和毛巾，對德嫣說：“您先洗洗臉“ ，陳侃體貼讓德嫣大為感動，說：”您這麼客氣，不好意思了。“小伙子忙說，沒事 以後都是鄰居，是要相互照顧的。接著他又從屋裡拿來茶水和點心請德嫣邊吃邊等劉乾媽她們回來。這樣李德嫣對陳侃大有好感，看著他手上的線裝書是唐史第3卷，看來是個有學問的人，

就問他：聽口音，陳小兄弟有些外地的影響？”

是啊，我從雲南回來，在雲南大學歷史系讀書，大學畢業後學校分配我在雲南·那邊的一所中學教書了，正好有一个探亲假，就回來看看我姑媽。雲南离这里路途遥远沒什麼機會常回來，所以現在和姑媽多住一段時間。

“ 哦，是回來看看姑媽的。” 看到李德嫣重複自己的話。

他又補充說：“我從小就是孤兒，都記不得父母的長相了。是我姑媽把我養大的，所以她就像我媽媽，我自然是回來看她。“聽他這樣講，李德嫣心中升起一股憐惜，對他的好感又加深了一分。

　　這以後陳侃和李家的兄妹經常接觸，玩到一塊。雲鷹也認識了他，不過她那時心中有事 滿腹惆悵。每次遇到陳侃都是淡淡地對他。可陳侃看見她時，眼睛裡卻有一股火苗。雲鷹是美麗而有才情的，哪個的年少的男子不會被她吸引呢？所以有時雲鷹在房間裡彈月琴他會立在院子裡聽，他教小偉下棋 甚至還為李家的2個小妹做了一副鞦韆掛在黃角樹下。孩子們都喜歡他，把二姐雲鷹的事都知無不言的告訴了他。他知道雲鷹已經訂婚了，對方條件很好。他心中遺憾，可心中卻壓抑不住對雲鷹的喜歡。有機會總愛找她說說話。有一天小妹雲玲笑著從他房間裡搶來一張畫，說畫中的女子很像姐姐，要給姐姐看看，陳侃說那是信手塗鴉，見不得人，可雲玲搶了就跑，拿到房裡給雲鷹看，那不過是一張練習毛筆字的黃色毛邊紙，估計是雲鷹坐在園中看2個妹妹玩耍時 陳侃從窗口看見她，就隨手畫了她依在樹邊的白描小像，還寫了首詩在上面：

 　　庭前雙樹鬥春華，

 　　佳人小坐樹椏杈。

 　　蜂蝶紛紛過牆來，

錯認人間姊妹花。

 　　雲鷹看了心中一動，此人有父親的才華，真的很有詩才。可是她的心卻被全家即將全部下放到農村的事情壓著，覺得天昏地暗，喘不過氣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