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寫「七日書」|十一月八日:自由
半夜三點半,我的確不是一個習慣性早睡的人,早睡早起這四個字對我來說實在陌生,僅有在不得不的狀況下才會發生,每當我認真想調整「時差」,卻總是把自己搞得又累又虛弱,最後在「反正也沒有必要得早起做些什麼,又何必把自己搞得這麼辛苦呢?」的想法下放棄了。
我想我就是晚睡晚起的那種人吧?所以,我總是在半夜還醒著,這個時間社區一片寧靜。我站在陽台邊,隔著紗窗望著其他數百扇窗戶,像是一個又一個窺視他人生活的眼睛,我與他們對視,看見眼睛後的冰箱、有時開啟又關上的微弱燈光,但大多數的時候,都是一片黑暗。畢竟,在這半夜三點半的時刻,在隔天還是週間的日子間,應該大多數的人都已經睡著了吧?在柔軟的床鋪間酣睡,在窗外涼風輕輕地揭開窗帷間做著夢,發出易與、磨著牙,有時也踢幾下腿。
我有些羨慕,在這日夜顛倒的、晝伏夜出的生活作息中,我感覺到孤單,卻又感覺到自由,當我看見這無數窺視的雙眼時,我不必回應他人的期待,不用嘗試跟鄰居隔著窗戶點頭以示:「我看見你了喔!」,不必打招呼,也不必問好、問早安。
真是太好了。
我想起以前還住在租屋處時,我也同樣是這樣的生活作息。偌大的整棟房子其實也只剩少數幾個租戶,那天晚上也是同樣地寧靜,我寫完論文的某個段落後,抬頭。在明晃晃的森冷日光燈中,感覺到有些目眩,我拿起手邊的馬克杯,放進母親上回來造訪時,幫我買的香片茶包,推開房間門,走到大門邊的飲水機裝熱水。我盯著杯底,熱水落下如同瀑布衝擊著茶包,茶香也在同一刻填滿我的嗅覺中樞,我很需要這杯茶,在這日夜之間的夾縫中生存,這是種必需品。
我拿起茶杯,走向不鏽鋼大門旁的窗戶,在漆黑的夜晚,銀色的滿月填滿所有空間,光輝渾圓飽滿又柔和,緊緊擁抱著我。披上紫色的毛毯,在冬夜緊抓著那杯熱茶,我站在空無一人的水泥停車場中間,被曬著,被月光曬著。
啜口茶,再啜口茶,此刻我擁有無盡的自由,拋下茶杯、拋下論文、拋下佔據我腦中的學術理論以及羞恥心,只是「我」而已,在月光中漫步、在晝夜之間漫步。我抬頭,看見東邊的天空展露紫色光芒,又出現了一絲光暈,在粉紅色、淺紅色、橘紅色間露出的,是日出的陽光,而我身後的明月卻依舊高懸,在日與夜的夾層中,我擁有自由,在另一種逢魔時刻間遊走,像極了即將消亡的妖怪,卻貪戀自由的滋味,在月光將近的時刻依舊漫舞,在兩種光芒的照射下甘之如飴地逝去。
夜晚的寧靜,是迷人的、是自由的,在日夜夾縫間,他人酣睡間自在穿梭,即使像是妖怪也無妨,我們潛伏在夜中,披上漆黑的斗篷,自在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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