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徑與邊界#2
「生病了,身體真的有辦法自己好起來嗎?」
躺在船艙裡一動也不動地看著天空,思考著這個問題,問題之所以能夠出現在腦海裡,往往是因為問題跟自己的狀態有關,會問什麼問題,代表你是一個什麼樣子的人,此刻我只是個全身動彈不得,身體不曉得還得這樣燒幾天,胃不停地翻攪不曉得什麼時候才吃的下的東西,左肩胛骨周圍的肌肉,剛剛急著躲過暴風圈,控帆的時候好像拉傷了,現在連坐起身都困難。
「早知道就多套一層防水,我現在就有藥可以吃了。」
「早知道就應該聽島上的婆婆說的,跟他們一起過完這週的慶祝祭典再出發。」
在上一座的小島沒有停留太久,補給需要的食物跟藥物就決定出發,實際想早早出發的原因更多是因為島上的人跟自己頻率對不上,感覺什麼都聊不上來,在對話裡面找到連結,過多的停留也只是在消耗自己,但此刻一個人在海上無助地漂泊,想著會不會只是自己找不到連結的辦法。
「我看地圖上面有一座島叫鳥人島,我很想去看看。」
「那是什麼?我跟你說,你這條船這樣出去很危險,留在島上不好嗎?我們這邊有吃有住的。」
「你到底想去到什麼地方,在海上什麼都沒有的到底有什麼好玩的?」
「我想去鳥人島,聽說那裡的人知道怎麼讓自己飛起來。」
「我看你傷痕累累的,真的不留下來多休息幾天嗎?」
「人終究是要定下來的,這樣漂泊不是辦法的。」
「我看你做事很俐落啊,不如留下來在島上跟我們一起生活吧。」
「我想要學會飛。」
「我跟你說這種魚很好吃,你吃吃看。」
「對啊,這還可以作成魚丸,要不要教你怎麼做。」
應該如何定義聊天其實也不太清楚,總之三天的時間聽了很多島上的故事,從他們愛吃什麼,都怎麼煮自己喜歡吃的菜、平常喜歡做什麼,島上哪邊有好玩的,哪邊危險,到他們以前都經歷些什麼故事,有快樂的也有難過的,但說的比較多的都是痛苦的經驗或者辛苦的歷程。偶爾在說這些故事的過程,他們會太投入在裡面而突然發起了脾氣,那股脾氣不是自己生氣,外人在旁邊看著聽著就好,是那種時常會突然遷怒到我這個什麼都不知道的人身上,只因為我跟那個故事裡那些值得生氣的對象有某些相像地方。
雖然突如其來的怒火來的快去得也快,島上的人雖然愛發脾氣,但發發脾氣就沒事了,其他的時間都還是相處得算開心,只是時不時地被燒一下,幾天的停留還是令人招架不住。就算時間能夠重來,我在那個當下難道就會選擇留下嗎?現在猶豫的瞬間是不是也代表我的病其實也不是那麼重,那這樣我應該好得起來吧?只是也好幾天過去了,也沒有明顯的好轉,如果這時候再來一場剛剛的暴風雨,我想應該就是我的盡頭了。
「我應該沒這麼衰吧。」
漂過一朵灰色的雲,勉強地用還能動的右側把自己撐起來,想看一看目前的天氣跟海象是不是真的要置自己於死地。在起身想要看出去的那個瞬間,突然有種如果真的死了好像也沒什麼了不起的。在這個時候從海裡跳出一隻大鯊魚一口吞下自己可能還快活一些,總比又看到什麼烏雲還是暴風圈,又或者什麼在遠方的不明生物慢慢靠近,處在一個不得不做點什麼好著性命的狀態要好些。這世界上最難熬的時間絕對是眼睜睜看著大難慢慢地靠近自己,卻什麼也不做的等著。
「當鳥在知道自己沒辦法飛了,墜落到地面的那段時間,牠們都在想什麼?」
前方沒有烏雲也沒有不明生物,看起來是一座小島,應該是鳥人島吧?遇到島上的人我一定要問他們這個問題。
Like my work? Don't forget to support and clap, let me know that you are with me on the road of creation. Keep this enthusiasm togeth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