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大珍藏電影|血、淚、與愛的交織

YZ|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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坦白說我沒料到所謂十大珍藏電影竟如此難產,總之就是盡量在不看其他人的分享之下寫完這篇分享。

某方面來說,Netflix開拓了世界上觀眾的眼界,不必再等影展,就可以看到各國電影,於是在台灣隔離時,連續看了好幾部菲律賓電影,說來也奇怪,雖然菲律賓電影的製作從各方面來說都比不上其他地區,劇情也很簡略,而且很常一對情侶演員就能包辦各種電影的男女主角,但菲律賓電影是我看片時掉眼淚機率最高的,幾乎片片可以哭。

不過,如果問到珍藏的十大電影呢?怎樣才算心目中珍藏?是感動人心?寓意深刻?還是對片中某個情節耿耿於懷,人生常常有回想起的時刻呢?

又或者,就只是那些會一看再看的電影?

其實沒料到這題這麼難寫,可能是因為之前寫過那些年在影展看過之最喜愛電影11部,其中至少有三部電影名列我心目中的十大珍藏電影,但我在這裡又不好意思複製貼上。下列電影看了不只一次,實屬珍藏。


一一|2000|台灣|中文、台語|楊德昌|174 misn.

不用解釋,沒什麼好再多補充的(心得在這裡),一一就是作為台灣人最值得珍藏的電影。

The Wonderful Horrible Life of Leni Reifenstahl(影像的力量:萊尼·里芬施塔爾)|1993|Germany|Deutsch| Ray Müller|188 mins.

Leni Riefenstahl 從不認命,當舞蹈生涯因為受傷停止,她轉而演員、甚至導演;當她在二戰結束後被盟軍禁止拍片,貧困20多年後,她又去非洲和原住民生活並且拍照;當她垂垂老矣,還以75歲高齡去學深海潛水,為世人展現海底世界。時至今日,她為納粹拍攝的〈意志的勝利〉和〈奧林匹亞〉仍是世界電影史上無法被超越的宣傳電影。

可是是不是這樣就夠了?從大學上影視史學課第一次看到這部電影,這麼多年來我總是反覆關這部紀錄片,企圖找到一點蛛絲馬跡:她是真心相信當初自己為希特勒拍片只是在拍電影而已嗎?她會不會曾經在某個無眠的晚上忽然懊悔,當初沒有替被屠殺的人反抗過希特勒?

她是如何心安理得的活了一整個世紀?

全片在此
Born Into Brothels: Calcutta’s Red Light Kids(小小攝影師的異想世界)|2004|US, India|Bengali, English|Zana Briski, Ross Kauffman|85 mins.

一部無可避免悲哀和絕望、但也讓人感受了鼓舞和美麗的紀錄片。

英國出生的攝影師Zana Brisk通過影片,為人們描述了加爾各答的索納加奇紅燈區性工作者的8名孩子的生活以及他們如何利用相機努力改變自己的命運。這些小孩一出生,無可避免就要面對混亂的生活,包括所有紅燈區裡憤世忌俗的大人們、毒品、酗酒、暴力、貧困和脫離不了種種困境的痛苦。

大部分的孩子仍然設法保持希望和擁有快樂,而Zana Brisk的攝影課讓這些孩子有機會更深入的探索自己生長的環境,一張又一張這些孩子的作品,不但表現了他們無限的創意和生命力,雖然他們生長的環境給予他們對未來的選擇是如此的少,但是他們盡力抓住Zana Brisk幫他們爭取到的第二次機會:學習,企圖避免自己走上父母的道路(關於他們的後續消息可以看這裡)。

八個孩子裡最小的女孩說:「我相信貧窮的生活也可以過的很快樂,我不期待改變,每個人都應該接受人生就是痛苦和哀傷,就這樣。」

Hunger(飢餓)|2008|Ireland, UK|English|Steve McQueen|98 mins.

「他們都夸夸而談,但沒有人敢付出行動。我已經做了決定,我也準備好接受後果。」當Bobby Sands和同屬愛爾蘭共和軍的神父討論他即將進行絕食抗議的道德問題時,如是說。

如果一個抗議者決心要為自己信仰的理念犧牲,他願意做到什麼地步?還有,如果一個抗議者決心滴水不進,多久會走到生命的盡頭,如果他事先知悉這個過程無比痛苦,還能夠繼續下去嗎?在五年徒勞的骯髒抗議後,愛爾蘭共和軍的成員Bobby Sands決心投入絕食運動,他整整餓了66天才死掉,而電影沒說的是這個絕食抗議一共餓死10個人才達到他們的政治目地,其中最久的一個餓了73天。

為達到政治目的的抗議活動果然都不是請客吃飯(咕嚕)。

神父和Sands在生命盡頭前的談話
The Incredibles(超人特工隊)|US|English|2004|Brad Bird|115 mins

英雄總是留戀過往,有天賦的孩子總是想挑戰世界,或害怕自己和別人不一樣,而媽媽直到威脅逼近家門口前的那一刻,優先任務還是當個好媽媽,無論如何,只有愛和信任才能團結戰勝邪惡,這我們都知道了。

其實第二部更好看,然從第一部到第二部的14年間,不斷反覆觀看的是第一部。

「不要披風!」

讓我們重溫一下小傑的超能力。
Diarios de motocicleta(革命前夕的摩托車日記)|2004|Argentina, Brazil, United States......|Spanish, Quechua|Walter Salles|126 mins.

一段兩個年輕人恣意的旅行,究竟可以對他們的一生產生多大影響?

1951年,患有氣喘的23歲醫學院學生Che Guevara與死黨生化家 Alberto Granado載著滿滿的家當與憧憬跳上「屌車」,從家鄉布宜諾艾利斯出發,揭開一場貫穿南美大陸,總長超過一萬三千公里的壯旅。

在這個壯闊的旅程裡,他們遇到貧窮潦倒的礦工夫妻,才知道原來資本主義入侵南美之後,階級的不平等;在運輸船上見到以身體為生存工具的的女人,才知道原來這個有人必須靠出賣尊嚴才能夠延續殘忍的生活,而能夠擁有身體的自主權有多幸運;在安逸的鄉村裡遇見不能坦然接受自我命運的老夫婦,發現人與人之間的距離竟然是心靈的漠然造成的。

兩個年輕人「為了旅行而旅行」,但終究在旅程中被迫正視無產工人、原住民、貧病者、被社會遺棄者在各種艱難環境中所面臨的根本境遇,他說:「這裡有太多的不公平了。」所以切去革命了。

這部電影也開啟我流浪於歐亞大陸30餘國的遼闊青春。

導演在片尾用黑白單幅的影片,紀錄了這些在南美土地上受磨難與困苦的人群。
Stardust(星塵傳奇)|2008|US|English|Matthew Vaughn|128 mins.

一顆星星墜落,一個男孩決心找到它,並將它送給心愛的女孩子,他冒失的闖出自己從小生長的牆村,闖進充滿魔法的世界。

一顆星星墜落,女巫門決心找到她,並挖出她的心臟烹煮吞嚥,她們爭先恐後要恢復自己的即使連魔法都挽不回的青春。

一顆星星墜落,她變成一個女孩,遇上一個男孩,幾億光年的觀察人間,都比不上真實人生的一段愛戀。

愛情讓男孩長成男人,愛情讓星星萬丈光芒,粉碎所有最邪惡勢力,〈星塵傳奇〉仍是至今看過最唯美的成人童話式電影。

星星談什麼是愛。
Cruel Intentions(危險性遊戲)|1999|US|English|Roger Kumble|97 mins.

〈危險性遊戲〉是在Reese Witherspoon紅了很多年後,偶然在電影頻道看到的,原不喜歡美國青春校園電影,尤其是高中女生結夥霸凌的那種,但是,當玩世不恭的男孩飛車趕到清純女孩要前往的目的地,穿著藍色襯衫站在電梯頂端等女孩上來,告訴她「我墜入情網了」時,大概重蕊了六千七百萬次。

珍藏也沒有什麼原因,就是男主角的眼神太深情,結局太淒美,至今仍難以忘懷。

親好親滿
Paths of Glory (光榮之路)|1957|US|English| Stanley Kubrick|88 mins

在我的片單中,這部電影和〈奇愛博士〉並列戰爭片影史最高。

法國Mireau將軍說,德軍守著Ant Hill 已經一年了,看樣子再守一年也沒問題,法軍進退維谷,於是西線無戰事。可是住在大房子裡的將軍們總要適時拿出光榮紀錄,所以西線不能無戰事。至於士兵的性命,比法國的勳章不重要,比長官的榮祿不重要,比高階軍官的個人原則不重要,只比蟑螂重要一點點。

反正戰爭總會死人,士兵們死在戰場上是適得其所,因為其他原因而死有點兒荒謬,可是戰爭本來也就荒謬。

在巴黎核心裡吃香喝辣不作戰只談政治的Broulard上將到前線逼迫駐守的Mireau將軍發動一場明知不可為的戰爭是要激勵士氣,獎賞是軍團負責人晉升的美夢,不用給後備的援助計畫,因為一場戲演員不需要多,夠用就好,一場攻堅士兵不需要多,死的剛剛好就好;Mireau將軍於是跑到壕溝裡拍拍大兵的肩膀,你們準備死吧,如果戰爭是要踩著屍體才會有作為,踩自己人或敵人又有什麼差別?陣地指揮官Dax上尉看到鬥牛士Mireau將軍揮舞著法國國旗向自己迎面而來,不為所動,喔,等等,說不定也可以,我是奉命行事,但成功說不定在我,不成功便成仁的橫豎不會是自己;那士兵們呢?我們明天要上戰場,為了法國,我們今天要上戰場,為了自己不值錢的性命,我們今天不要上戰爭,為了不值錢卻也非毫無價值的性命。

攻打Ant Hill失敗了,士兵有的死了,有的活著,活著的是苟且偷生,活著的毫無榮譽,Mireau將軍說你們應該為自己沒有白白送命而付出代價;Dax上尉說你們被選出來沒有理由,而我已經討價還價過了;二等兵說我們到底是為了什麼而戰?為了什麼而死?為什麼不是死在戰場上?為什麼不送他們去死?

臨刑前,為了掩蓋偵查時誤殺隊友而挑選出倒楣二等兵的小隊長,看著苦主說I am sorry,他沒說出口的大概是,原來在戰爭裡,殺自己人比殺敵人容易。(老實說我真的每次看到這段都會笑出來。)

Dax上尉說他偶爾有恥於當人類的時候,不公平的審判就是這時候。他搞錯了,戰爭裡人命只是籌碼,將軍的光榮、自己的光榮、二等兵的光榮全都要靠這籌碼孤注一擲,翻倍計算,誰都不需要替對方感到羞恥。

畢竟戰爭裡不公平的審判只不過為死亡數據多添一筆,算不上人類的恥辱,戰爭本身才是,而我多麼以自己生存的年代裡還有戰爭不斷為恥。

片中對戰事最荒謬的對峙之一(太多經典我選不出來)
里見八犬伝(新里見八犬傳)|1983|日本|日本語|深作欣二|136 mins

第一次看這部電影大概是1992年的世界盃之後,有天阿公很興奮的說自己很喜歡的一部電影,今晚會在台視播出還什麼的。我津津有味地跟著他看完這部萬般華麗的電影,最後一幕,里見公主和八犬之一親兵衛策馬奔騰而去的景象,一直常存我心。而當里見公主離開山館奔向親兵衛時,喊出的那句「我要跟你到天涯海角!」某種程度上建構了我20幾歲時扭曲的愛情觀,自從之後我還以為只有天涯海角的愛情才是愛情。

後來爺爺過世了,這部電影變成一種遺憾,一方面我想起自己還沒問爺爺為什麼喜歡這部電影(看電影時年紀還太小),一方面我窮盡畢生所學(?)想在網路上找到這部電影再看一次,卻始終找不到。

直到2019年的某一天,無意間在YouTube上發現整部電影,興沖沖又看了一次,和之後的好幾次。我把電影分享在FB,六年級的好友們七嘴八舌地說自己也懷念這部電影,「誒,我不記得有床戲耶!」「我也不記得!當時有親成這樣嗎?」「可能被電視台剪掉了?」「還是當時我們看不懂?」


以上。原本也想寫〈追殺比爾〉、〈神鬼傳奇〉、〈全面突襲〉這類爽片,不過它們屬於看得時候很爽,很愛重複觀看,但真要寫什麼,其實也沒什麼好說的。

關聯一些片單裡有至少兩部我喜愛的文章。

至於標題就是一種騙人的手法。
CC BY-NC-ND 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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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Z|捲座標多倫多,半路出家的政治學徒一枚,文字時而溫柔,時而暴烈,時而浪漫,時而尖銳,時而簡潔,時而瑣碎。網站:https://yztoronto.com/ 【近注】不需要追蹤我,最近忙於家事和讀書,大概率也沒新文章可以追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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