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正常人》：焦慮被排除在外，但卻不知道根本沒人在意過你是否被排除

影集劇情描述康諾和梅黎安唯一的共同點是，兩人都在西愛爾蘭小鎮一起長大，但康諾在學校的人緣好，大家都喜歡他；梅黎安則是獨來獨往。當兩人開始交流後，他們的人生就此展開變化。他們彼此審視著彼此長達數年的愛情關係，想了解何謂何謂正常？正常性？害怕與焦慮瀰漫著兩人。
─來自CATCHPLAY影集介紹

喜歡書勝過於影集兩倍三倍甚至更多，影集唯一的加分是女主角很美。

我想我會把《正常人》看做是本「千禧世代焦慮症狀之書寫」只是作者Sally Rooney很聰明的運用了人人皆吃的愛情故事包裝了它。

影集用愛情的元素包裝，加上看準大眾喜歡的腥羶色，但這樣一來反而把《正常人》包裝到我看得很痛苦，但書就是另外一個境界了。

這就是都柏林的生活，康諾的每一個同學都有一模一樣的口音，每個人腋下都夾著一部蘋果電腦。在課堂上，他們熱烈發表意見，即興辯論，康諾無法這麼表直截了當地表達想法，也無法陳述得這麼強而有力，所以總有低人一等的感覺......。然而，他逐漸覺得不解，為什麼同學的討論內容都這麼抽象，欠缺文本理解，最後他終於明白，這是因為大部分的人都沒有真正看書，他們就只是每天到學校裡來，慷慨激昂地辯論著他們根本沒聽過的書。
---《正常人》

「發表意見」要有真實用意才是有意義的，不是每個表達意見的人都有依據有道理，無意義的表達意見就只是喧囂，不懂的人或許覺得他頭頭是道，但大多時候聽久了就聽得出淺見跟包裝，但裡面沒有實體的東西。這或許也是個人很愛去追根究柢很多定義跟歷史，覺得活得越久(?)，好像越可以去廣納不同的看法，但同時也越會去質疑別人的世界觀。

我想我們一定有這樣的朋友或是經驗，這些人就是活潑開朗侃侃而談，但我與他們只能聊一些很小的東西，或是一些到了隔天就忘了的內容，他們不笨，只是關注的世界跟我不同，我反倒不覺得難以理解，就只是環境不同，未來不同，就像和以前的朋友，久了就無法再深入聊天了，又有可能是雙方都不知道怎麼起頭，也就讓相處的時間這樣慢慢過去。

instagram限時動態其實是一個很殘忍的發明，在有限的時間裡，要求朋友們都關注到自己。想著前陣子出去玩的那幾天，因為少滑了幾天IG、臉書，在網路的世界就被排除在外，「像極了愛情」、「崩壞的胖虎」瞬間已經不知道網路演到哪裡？我們的時間從書信往返一個月、到一禮拜，再到訊息一天一封，到LINE的無時無刻，然後網路的熱度規範要我們一天內要消化三百個朋友貼文動態、一百個粉絲專業等等等。有一次吃飯時，我滑著手機覺得無聊，然後抬頭一看對面的朋友相同也滑著手機，快速滑動的手指，我突然覺得我們到底在幹嘛？我們都在嘗試用最快的速度完成FB的閱覽，像是一個早起的儀式或是什麼必需的功課，我們只是好像知道了很多事情，但卻一個都聊不出口，或是說一個都無法深入理解。這也像是上面那段康諾的提問。

而回到朋友間的限時動態，在書中作者用男主角康諾與女主角梅黎安的高中戀愛為題，康諾在意著別人的眼光，不敢讓大家知道自己與女主角在一起。

『這大概是艾力克對他說過最殘忍的一句話，不是因為這終結了他的生活，而是因為沒有。他這才明白，他以自己和另一個人的幸福為代價所捍衛的秘密，其實一直都微不足道，毫無價值。他和梅黎安大可以手拉手一起穿過學校走廊，那會有什麼後果呢？什麼後果也沒有。沒有人在乎。』

「其實一直以來大家都沒真的在意他人的人生吧？」說起來殘忍，但無論有沒有網路有沒有IG，其實大家也都沒真的在意過。這可能去問問我們爸媽就可知一二，只是限時動態用虛擬的方式具體呈現：「你可以關注朋友的生活欸！」但你其實根本只是假裝關心而已。反倒是大多數的我們更在意「明星」的種種。千禧世代焦慮，就是焦慮被排除在外，但卻不知道根本沒人在意過你是否被排除，因為大家只在意自己。

『問題顯然都是我自己想出來的，我的意思是，別人才沒有在乎，但我卻自尋麻煩，擔心這些事。然後把煩惱投射到妳身上。』

在看影集時，因為康諾個性的關係(有點渣)，讓我不是很喜歡，本以為書裡面我也會聚焦在康諾有多雷，但最後讓我覺得難過的反倒是女主角。他就是一個具體的受害者，一個在這樣的體制之下無法自己生存的證據，梅黎安在書中看似很從容跟智慧，甚至有點不可一世，但很多部分都顯示著他或許比康諾更依賴人群，康諾是透過反省與自制進行成長，而瑪黎安則是深入這些規範而茁壯，很多部分可以看出他的困境，像是：家庭、性虐待、情人忠誠、工作、上流聚會。但她皆選擇接受，或許康諾對瑪黎安來說是一種救贖，是一種自己可以逃脫這個規範的浮木，有些人會說(最近影集廣告打很兇)他們是命定，只喜歡對方。這麼說確實很美，讓我想到了米蘭昆德拉，一開始我也是有同樣的想法，但看了書，我也確信他們是命定，但很大一部分是瑪黎安的選擇。如果她放開了康諾，她似乎就是這個體制之下的富人家小姐，就像她的那些朋友一樣，沒有了特色與個性。

《正常人》Normal People
作者：莎莉‧魯尼 Sally Rooney
譯者：李靜宜
出版社：時報出版
出版日期：2020/06/23
ISBN：978957138237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