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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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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病亡,各自表述

造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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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登辉是个善变的人。青年时期他曾倾心马克思主义,一度加入中国共产党(1946-1948),后来因为害怕而退出。中年有意从政,加入中国国民党,在蒋经国的提携下,平步青云,继蒋经国之后当选为国民党主.席,主政台湾12年,颇有建树,但却把国民党搞得四分五裂。晚年言语更加出格,他公然抛出“两国论”,为“台du”摇旗呐喊,声称”钓鱼台属于日本”,其亲日媚日之举令人侧目。如今,他死了,享寿九十八,有人痛惜哀悼,有人不置可否,也有人额手称庆,恨不得立点鞭炮庆祝。这样一个复杂而多面的人,能做盖棺定论吗?

在李登辉病重之时,蔡英文等高层即去荣民总医院探望。李与蔡“情同父女”,蔡受李提携颇多。90年代蔡英文与李登辉共事,蔡所负责的正是协助李处理两岸关系事宜。在李死后,蔡英文在悼词中高度赞扬了李对台湾民主化的贡献,称他为“时代的开创者”,表示要继承李的遗志,继续追求“生为台湾人的幸福”。或许,李登辉的葬礼也将成为蔡的政治演剧。

蔡英文开了个头,民进党大佬对李的评价也多赞扬其对台湾的贡献。行政院院长苏贞昌说:“李登辉前總.統在台湾民主转型过程,有关键的角色。他对台湾的贡献,会在这代台湾人的记忆中深刻存在。”谢长廷发了一副挽联,”巨星陨落,自由世界的损失;典范留存,民主台湾的缔造。”

相比于民进党方面的温情厚意,国民党对李登辉情感复杂。李登辉曾经是国民党主.席,但正是在他任内,党内矛盾进一步激化,分裂出新党和亲民党。《别闹,登辉先生》论及了台湾政要与李关系的转折:

宋楚瑜(曾任台湾省省长):从“情同父子”到“反目成仇”

连战(国民党前主.席):昔提携,今相别

郝伯村(曾任行政院院长):从“肝胆相照”到“肝胆俱裂”

李远哲(前中研院院长):与李登辉的一场高能对撞

王作荣( 曾任检察院院长):原作宝筏,渡李回头

戴国辉(历史学家):信而见疑,忠而被谤


因此,国民党对李登辉的评价并不高。在他辞世后,国民党官方脸书发表了一则中规中矩的悼词,肯定了他的业绩,对国民党的伤害也是以一句“让国民党走向另一个完全不同的阶段”“他一生公国自有人评断”轻轻带过。不愧是百年老店,悼词写起来也这么老成持重,不见锋芒。

国民党主.席江启程、前主.席马英九、连战、朱立伦也都发表了悼词,基调与国民党官方态度大同小异——“总体肯定,功过后人评断”。倒是洪秀柱直言不讳地批评了李登辉:在李登辉任内,台湾从动乱到“民主”,却又从“民主”进入黑金;从“一个中国”路线岔出“特殊两国论”;稳定负责的一部宪法也被称无权责的半總.統制……,台湾的政治文化最终未能进入稳定,责任也在李登辉。希望李登辉前總.統的去世,代表着台湾价值混乱时代的结束。

新党荣誉主.席郁慕明对李登辉的评价,是“本来可以使两岸伟人,后来选做台湾强人,最后难逃民族罪人!”新党的发言人王炳忠也发了一通引起不那么友好的言论,李登辉“终于死了!”此言一出,引来许多台湾舆论哗然。但是王仍不快意,竟又表示“全台都在等李登辉死了”,还称自己对李登辉的论定,就是“党奸国贼”。

大陆的党媒或许也想像王炳忠那样通报李登辉之死的,但是还是保留最后一丝体面。30日晚8点24分,人民日报发表微博,通报“台湾当局前领导人李登辉病亡”。“病亡”一词,比“病死”好一些,当年蒋介石死的时候,人民日报发表消息,称“国民党反动派的头子、中国人民的公敌蒋介石,四月五日在台湾病死”,又比“病逝”“逝世”等词语缺少点敬意,毕竟大陆对李登辉素来没什么好感,况且他还是个中共的“叛徒”,“叛徒神气什么”。以人民日报为首的媒体都是使用的“病亡”一词,且对他多有批评之意,下面的留言也很多是拍手称快,恨不得去台湾放鞭炮庆贺一番。环球时报的主编胡锡进也评论了一番,说像李登辉这样的人,“一定会在中国历史上遗臭万年。”

国台办发言人今日回应了对李登辉之死的看法,就一句话,“我要强调的是,‘台du’是一条走不通的绝路。国家统一、民族复兴的历史大势,是任何人任何势力都无法阻挡的。”看吧,相比于对岸,我方发言人就硬气得多,下意识地还呼应了最高领导人前几日的讲话,可谓业务娴熟。

在李登辉视为心灵故乡的日本,对他的评价正面得多。当他去世的消息传到日本,包括NHK、TBS等日本各大电视台,以及读卖、朝日、产经等媒体网站,都在第一时间发出速报,并在夜间新闻以头条报导,推特上也出现大量日本网友对李登辉逝世的留言,对他增进日本和台湾的友好关系表示了肯定。日本首相安倍晋三表示:“收到李登辉元總.統逝去的消息,诚痛惜之念”,肯定了李对增进日本和台湾亲善、友好关系的重要贡献。日本人把李登辉当做自己人,因为出生在日据时代的台湾,读的是京都大学,还当过日本兵,有过日本姓名(岩里政男)。李登辉卸任之后,曾六度访问日本,受到日本政府的礼遇。2015年访日时,日本政府认为这将是他最后一次访问了,予以了他国家元首般的待遇。

在日语里,并没有“總.統”这个词,而一般用“大统领”。此处用“總.統”,意指其是未经翻译的汉语词,有未直接承认其正式国家元首的意思。(其实也是碍于中国大陆的反对,李每次访日都在刺激着大陆)

对台湾人来讲,他是个毁誉参半的前领导人,对大陆人来讲,他更多是个从官方媒体了解到的“台du”符号,而对日本人来说,好多人或许只在新闻里偶尔见过他的名字,对他毫不关心。

李登辉说过,“我不是我的我”,“他的死”也不是“他”的死,不过是“一个病亡,各自表述”罢了,关于李登辉的争议也将继续下去,直到他被人遗忘。

参考文献:

叶永烈:变化多端的李登辉:从共产党员到“台du”之父

徐静波:与李登辉的一次对话“你为什么要搞台湾独立”

陈威臣:李登辉与日本政坛:继承者的指教...日本国家迷惘中的感情投射

人民日报:蒋介石死了(1975年4月8日)

端传媒:多面李登辉:他不是他的他,“台湾”亦不是台湾的台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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