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守时代的进步分子如何做自己
2024年第47届美国大选结果出来得很快。作为一个政治少数派,我自然需要为这个结果做一组self care。
第一,我不失望。
我不失望是因为我已经以我的方式参与了这件事。我做了我认为正确的事,我尊重其他人的选择。我早就知道这是在政治两极化加剧的时期在两个两极化政治人物之间的选择,因此我早就知道自己不会对任何一种结果感到放心。现在的结果固然让我更加体会到自己的弱小和孤独,然而我早就决定要以这样弱小和孤独的姿态去耕种我的园地——如伏尔泰在《老实人》的最后一句话所说。也就是说,在精神世界和现实世界双重意义上,我要远离那些自认为关心远方的人,要靠近那些认真活在附近的人——如某些进步分子所说的“建立连接”。我耕种我的园地,不仅是因为我相信在未来的浩劫中这块园地可以在末日里多捱几天甚至是幸免于难,也是因为我看到了还有其他人在耕种自己的园地,我们这样的人越多,浩劫的威胁就越小。我不相信一个人能拯救世界,正如我不相信一个人能毁灭世界。
第二,我不愤怒。
我不愤怒是因为我不会把跟我意见不一的人当成疯子或纳粹、小丑或空想家、废物或自恋型人格障碍、圣徒或连环杀人狂。我相信有一天我会遇见我无法理解的人,但到今天为止还没有。理解所有这些看似不可理喻的人并没有让我变成一个觉得什么都好、什么都行、什么都无所谓的苟活者,只让我变得更加明白我自己是怎样的人,我想成为怎样的人,让我多掌握了一种耕种我的园地的知识。我对他们的理解让我可以与他们对抗、远离和合作,我因此增加而非减损了对自己命运的掌控。
第三,我不害怕。
我不害怕是因为我的现状和未来还在我的掌握中。我原来不担心钱,现在还是不担心。我原来不担心搬家、换国家,现在还是不担心。我原来不担心被仇恨犯罪,现在还是不担心——不是说我的环境更安全了,而是说我更了解自己身边的环境了。我原来拒绝被自己的恐惧吓死——如富兰克林·罗斯福所说的“我们唯一恐惧的是恐惧本身”,现在还是一样。我原来总是选择“打不过就跑”而不是“打不过就加入”,现在我有了第三个选择:让他们不仅不打我,还要为我喜欢做的事向我付钱。
我知道有的进步分子喜欢向潜在罪犯喊话,更多进步分子喜欢向潜在受害者喊话,其实爱听这些喊话的人几乎都是害怕罪犯同情受害者的同温层,最后感动的都是自己人。我因为爱听,有时候也免不了情绪上头跟着喊起来,抱团宣泄嘛,不丢人。我不后悔自己喊过的话,以后说不定什么时候心疼得厉害了也还会再喊,但现在我不想再跟同温层喊话了,我要跟“异温层”做交易。交易好啊,交易给我们双方提供了共同的底线。原来白送他们都不要的价值观,现在会以商品形式进入他们的家里。
我有希望,我很平静,我太勇敢了。
现在我要继续去耕种我的园地了,为了把我的瓜果卖给跟我不一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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