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鄉的雲

我八歲前在母親教書的學校裡讀書，一個不大不小的好處是放學後也可以坐在教室裡，等所有課餘作業寫完後再回家。那時作業不多，難度也小，我能夠很悠閒地慢慢寫，此時耳邊一定會傳來費翔所演唱的《故鄉的雲》，響徹整個校園，作為一種對尚未離校師生的富有人情味的提醒。我至今不知道是誰的主意選擇了這首《故鄉的雲》，因為大部分類似場景下，如彼時學校旁剛建起來的商超，以及我大學的圖書館，播放的都是一首薩克斯演奏的《回家》——敦促人們「回家」，而不是《故鄉的雲》中的「回鄉」。

無論如何，我當時尚小，活動範圍限於以自己小房間為中心三十公里的半徑內，對費翔申請的演唱並無十分深刻的共鳴，只是覺得曲風傷感，以及一聲聲的「歸來吧，歸來呦」與夕陽下寂寥無人的校園十分相稱。八歲之後我離開原來的縣城，離開最初的學校，在第二個家鄉生活至今。新學校裡我不再有放學後霸佔教室的特權，無從得知是否也會播放《故鄉的雲》，畢竟也是很老的歌曲，此後能聽到的次數愈發少了。去年我有機會又回到縣城，在離母校不遠的地方打包幾道本地菜回去，腦中不住地浮現先前與夥伴朋友從學校繞出，順著眼前的街道一邊走一邊聊天的回憶，也突然想起了《故鄉的雲》的旋律。彼時是上午，自然不會放這首歌，我也不知道這個傳統是否一致保留了下來，但是我想如果它依然在校園裡迴響的話，在那個位置應當是聽得到的。哪怕更遠一些，也能夠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