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外
文|费里尼
接近中午了。从自动扶梯上到云霄厅门口,黑压压的人群已经堵成一团。一眼望去,大多数不认识,偶有几个面熟陌生的,互相点点头,又移开目光。
看见了H先生,大热天居然穿一条深色牛仔裤,细细的汗珠已经沁出鼻翼,卷毛头也显得凌乱。我挤过去,立定。旁边是一身素衫的主持人Y小姐。热死。我讲,平常侪穿短裤,今天想想不大合适,穿了长裤。是额呀,我平常穿裙子,今朝不来赛的。Y讲。
旁边有人对H讲:昨天侬的文章写了好,我看了好几遍。我转向H:是额呀,伊编排侬MY。H目光有点定漾漾:30年了快,伊最欢喜编段子,没人逃得脱,我前后被他编了十几趟,没一趟是真的。
搿么侬到底MY了弗啦?
是我屋里厢的公猫,蹬特前头我讲:蛮可惜的,外头真的配一趟种百八十块总归要的。伊就讲了:喏,老H抱了公猫立了公园门口MY,每趟收费80块,拿到钞票就去泡小姑娘。
一本正经胡说八道,伊最老鬼了。H语气变得深沉。我讲:不过伊也开得起玩笑,侬也可以编伊段子的,伊不生气。
H还沉浸在自己的语境里:侬晓得伐,有趟南方沈公子来上海,伊请沈公子吃饭,接到电话,那头问:咦,沈公子哪能会得来上海?伊讲:侬不晓得啊,陈宝莲前两天从南阳大楼跳下来,伊儿子的生父就是沈公子啊。对方当真了,沈回到广州就接到好几通慰问:节哀顺变。
人越来越多,我和H站立的圈子朝里边缩了一点,旁边竖过来好几只耳朵。
钞票和女人,伊侪不爱,我蛮佩服的。H目光灼灼看牢我:侬晓得伐,狗仔队的老Z,每年要从明星那边收多少保护费?伊只要稍微松一松,赚点钞票勿是分分秒秒!碰了我和侬,阿拉侪摒不牢的。如果讲有100万摆了我面前,收了没任何不安全,侬收不收?
H盯牢我,我笑笑,讲:如果伊想赚钞票,还不会像老Z一样辛苦,至少不用去五星级宾馆外面通宵埋伏。
是额呀!
一个戴了口罩的男人跑过来发菊花,每人领了一朵。原定开始的时间延后了半小时,人群里嗡嗡嗡地,听了有点脑壳痛。我侧耳想捕捉蝉声,却没有听到。
一个身材瘦小的老头子兜过来,H上去打招呼。老头是伊拉一批十个人招进报社时的老总,旁边一个花格衬衫老头是编辑部主任。H握了主任的手讲:当年发稿全靠侬了!
花格老头子嘿嘿笑。
又一个黑衣女士过来。我叫了伊的名字:侬忘记了啊,我拖伊搓麻将之前的饭局侬也在的呀,不过搓麻将侬没去。
女士讲:哦哟,难怪我没印象了。
都26、7年了,真快。我一边揩汗一边感叹:搿辰光伊搓场麻将就汗汤汤滴,现在想想,心血管应该也是有点问题的。不过年纪轻,啥人会想介许多呢。
勿管哪能,55是太年轻了一点哦。黑衣女士感慨。
没啥讲头,搿就是人生。H下巴一扬:完全有可能今朝是我睏了里厢,伊立了外头吹牛皮。
我脑补了一下H说的架空场景,确认一件事:伊一定是会把H抱猫MY的事体再讲一遍的。而那一刻,一个深沉的声音会从厅那边飘过来:大头,覅听伊瞎讲,搿BY编了我十几只段子,没一桩是真的!
厅门口那里起了一点骚动,仪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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