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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l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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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枝孤鸟,飞往雨过铺

Lol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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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我真是迷恋生活呀。因为这个迷恋所以把迷恋的人都拉在一淘,大家胡作非为。

“写了那么多歌给别人唱之后,总想自己资源回收一下。我们来唱一个很芭乐的歌好不好?”

 

邓家晨给我发消息,通常只是面无表情地陈述,You've Got Mail 到底是翻译成《电子情书》好,还是《有你的信》更好。他不再说下去了,让人彻底猜不透,也根本不想猜。

 

我听伍佰《少女的心》,终于听出个明白来了:实际上听的是邓家晨的心。

 

“闽南语真是很多芭乐歌。其实伍佰也很芭乐。”于是他给了我一张伍佰&China Blue《树枝孤鸟》,闽南语迷幻摇滚伍佰《少女的心》,是他最喜欢的一首:

 

如何將情來忘 形影無蹤 是昨日的放盪

少女的心 是一朵多情含蕊的花

哪通乎雨來淋 乎霜來降 薄情郎來戲弄

 

邓家晨有时候会变成伍佰,一个经常说怪话的男人。在我这里,伍佰的一些话通常由他代言,最后我也分不清到底是谁说的了。

 

乞食而已,他又说道。此时如果配有背景音乐,应该是《世界第一等》。隔着网线,我第一次听见邓家晨,一朵少女的心。多不多情还不知道,毕竟谁说了都不算。

 

“什么时候火车能从福建平潭开往台北呢,那就把罗大佑《火车》当成车厢里循环播放的曲子吧。”

 

这个男的又开始说怪话了,我心头一跳,不敢猜他到底是几个意思,或者根本没意思。只是有一天骑车时听见这首歌,心里觉得很寂寞,就扯掉了耳机。原来真的是要在火车上听啊。

 

当我重温《树枝孤鸟》,邓家晨已经飞到了雨过铺,发消息来报信,还惦记着将来能搭个二十五平米的平房当听音室用。

 

我很不了解这个人,甚至怀疑自己把他名字都写成了错的,根本不知道他到底叫什么。如果我们没有共同好友,就算说他不存在,我恐怕也没什么不愿相信的。

 

算起来他考了两三年的公务员,如今离开昆明,也不知道考上了没有,或者直接就放弃了。那也是一件好事。我已经没有考公务员的朋友了,邓家晨是唯一的一个。究其原因,就是他真的很怪,感觉考一辈子也不像是能考上的人。就是不知道他在跟谁较劲,又较的是什么劲。但因为他考公务员这一桩,我竟没有错过许多公务员笑话。

 

他搬去了蒙自,今早给我的惊吓是一碗金汤碗过桥米线,碗里铺满了金灿灿的菊花瓣。我原先调侃他,“乞食嘛會出頭天”,是蒙古族谚语里的:只要活着就有金碗喝水的一天。没想到他现在真是金碗喝金汤,“出头天”来得这样快。

 

蒙自算是我很熟悉的地方了。听邓家晨说雨过铺,我才想起来,我们方言里说的像是“雨果铺”,下雨就会有很多果子的地方,充满了一个孩童天真的想象。以至于我从来不知道它真正的名字,竟然这样漂亮,是雨过天青色的“雨过”。也可以想成是,雨路过这里。这的确是一个好地方,很适合孤鸟生存。

 

他说周末就和朋友一块弄一辆小破车,去大屯海烤肉吃,打羽毛球。于是我又忍不住在记忆里搜寻这个不存在的“海”,它其实只是一个湖泊,“由断陷盆地内地表水向洼处汇集而成”,就在大屯和雨过铺之间。

 

“实在太无聊就买张机票飞去成都溜达溜达,工作日到了就飞回蒙自,落地又是长桥海和大屯海。”真是鸟儿的生活啊,飞来又飞去。但之于长桥海,我是完全不记得的。搜了以后才知道,它的彝语名为“矣坡黑”,意思是“湖底有涌泉的海”。

 

这样看来,长桥海被称作“海”也不足为奇了,反而很妙。除此之外,我还多得了一点地理知识:长桥海与大屯海相邻,正好位于北回归线上。不知这条线,是不是格外适宜生活呢。

 

我今早看马雁,她说,我真是迷恋生活呀。因为这个迷恋所以把迷恋的人都拉在一淘,大家胡作非为。我先想到的是我自己,我也正是这样的人。因为迷恋生活,所以把迷恋的人都拉拢在一起,以火锅的名目,以喝酒的名目,大家一起胡作非为,巴不得一生就这样过去。

 

但我点开邓家晨发来的地址出了神:在这个版本的故事里,他才是那个无比迷恋生活的人,“因为这个迷恋所以把迷恋的人都拉在一淘”。我对他讲的每一样东西都有了心思,我才是那个被他拉拢过去的人。

 

在这个圆圈里,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的人,都先要有对生活的几分迷恋,才能轻易着了这魔鬼的道。我愿意退而求其次,愿意成为被动的那一个,是因为我知道,那人比我更热闹,也比我更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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