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湾(1)

此岸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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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德隆花钱买了一个县长,从此过上了贪腐和淫荡的生活。

第一章

    古德隆老爷有一个癖好,喜欢在轿子里面和姨太太干那种事。

轿夫们感觉到里面的动静,也开始激动起来,把轿子抬得飞也似的,轿子飞梭般穿行在四平八稳的官道上,引得田地里的农夫好生奇怪,都停下手中的活互相议论:这一行人,不是武林中人,就是奔丧之人。

前面几个轿夫抬着轿子一路狂奔,后面两个跟班顿时明白,老爷在轿子里面又开始干活了,于是都紧贴在轿子后面,生怕离轿子远了,听漏了里面的声音。

姨太太的呻吟声弥漫在轿子四周,轿夫们经脉暴起,排山倒海的力量无处发泄,只得拼命地折腾轿子,把轿子抬得一上一下,一左一右。轿子颠簸得更加厉害了,德隆老爷在里面更加幸福了,姨太太的声音也随着轿子颠簸起来了。

德隆老爷的轿子,设计新颖,是他自己经过无数次实践后,亲自动手打造的,那四四方方的轿子外壳里面,是一张软软的吊床,躺一个人宽敞,躺两个人够用。如果两个人缠绵在一起,外面又有人摇晃,那种感觉,呵!真的只有德隆老爷和姨太太才知道。

平原的路程只用了两天就走完了,从第三天开始,一行人就踏上了连绵不断的山路,逼逼仄仄的山路,好像永远也走不完,翻过一道岭后,还有更高的坡,越过了一道山,还有更大的山在等着他们。这一行人在平原上不怎么起眼,可是在这窄窄的山路上,却形成了浩浩荡荡的气势,偶尔碰到一个山民,总会把人吓得远远地躲开。那远远站着的山民,总是睁着一双疑惑的眼睛,望着这群人,心里想道,这些人从哪里来?要去哪里?这条山路虽是通往本省西南的官道,但是因地方贫瘠,百姓稀少,平时也不见多少商贾往来,更不见有达官显贵经过。

他们一连在山路上走了三天,饿了就找个路边小店吃口饭,晚上就找个就近的小镇投宿。今天已经是第六天了,迎接他们的是越来越雄伟的山峰,越来越茂盛的森林,他们翻山岭,过谷涧,沿着蜿蜒曲折的山路向更深的山里走去。太阳已经偏西了,不仅没有见到集镇,连路边野店也没有见到。

天色越走越晚,山路两旁齐天高的树林,让所有人心中都感到一丝不安。一群群野鸟也在暮色的召唤下纷纷归林,山林之中,时不时传来刺耳的叫声,那声音直渗透到人的内心,让人感到心惊胆跳。有时一大群鸟儿突然一阵惊叫,然后齐齐地从林中慌乱飞出,像受到了什么东西的骚扰似的。有时候,从路边的密林里突然窜出一头野物,飞箭一般横穿山路,又钻进了路对面的树林。

在最后一缕暮色即将泯灭的时候,一行人终于走出这片密林,进入到稍微开阔些的地段。不远处,一条十字路口横在面前,路口的一边上竟然还孤独地竖立着一家山野小店,众人于是大松一口气,今晚总算有投宿的地方了。

轿夫将轿子停在了店门口,两个跟班的朝里面大喊一声:“店家,出来迎驾。”古德隆老爷走下轿来,对两人说道:“不要吓着了乡民。”

一个驼背的老人从店里快步走了出来,看见德隆老爷穿着一身新式的绅士服装,形象高大,气宇轩昂,又见旁边一干人等,都是公干打扮,忙惊慌道:“本店庙小,用具简陋,恐招待不下大官爷。”德隆老爷微微地弯下腰,对着驼背老人亲切地说道:“老人家,千万不要抱窄面,有口饭吃就行,今晚要打扰您了,还请多多包涵。”

老人看为首的德隆老爷这么和善,就大声对着里面喊道:“老婆子,迎客,有贵客到。”里面一个老妇人听了,连忙往外走来,见德隆老爷一行,都是一身公干打扮,忙弯腰请安,又小心翼翼地把他们往里面引。老妇人一边擦拭椅子,一边喊道:“老头子,你先到里屋里拿点熟食点心招待贵客,天这么晚了,想必客人早饿坏了。”

驼背老头将德隆老爷请到桌子上,姨太太和两个跟班也一起陪着他坐了下来。另外一边的桌子上,几个轿夫坐了一桌。众人看着屋里的布局,两张桌子一上一下占满了整个屋子。正屋左边是厨房,右边是杂物间,杂物间的房门打开,里面七零八落放着一些农家用具。

一个跟班把身上的褡裢取了下来,对着老头说:“只管把好吃的都拿出来,不会少你半文钱。”老头看了这个跟班的一眼,猜他应是个总管,于是一边说着客气话,一边推开后门拿点心去了。

另一个跟班将腰间的一把佩刀取下来,紧握在手中,跟在老头子后面,也出了后门。后门外面是一片整齐的菜地,菜地那边,离这边房子十几丈远的地方,还有三间房子笼罩在苍茫的暮色之中,正中的是一间正屋,左右两边各一间偏房,和这边的几间房子隔园对峙。两栋房子之间,由一条横穿菜畦的小径相连。菜地靠近这边房子的地方,有一口水井,水井旁还放着两只水桶。这深山老林中,竟还有这么清净自在的地方,带刀跟班忍不住叹了一声“好地方”,然后转过身,回到桌子边来。

“祥子啊,什么好地方?”德隆老爷问道。

“我说这个地方是个好地方。”带刀跟班回道。

“老爷,今晚只能将就一下了。”另一个跟班无奈地对说道。

“怎么算是将就呢,祥子刚说这是个好地方呢。”德隆老爷笑道。

“地方是好,但是条件肯定不会好的,这毕竟是山野之地。”带刀跟班分析道。

一会儿,老头就把果品和熟食拿了上来,众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吃着果品。老妇人也把热腾腾的茶水端了上来,德隆老爷不忘对老妇人说:“老人家,别忘了给那边的桌子也放上一壶。”

那边桌子上的轿夫忙回道:“老爷您只管自己喝,我们有喝的。”

晚上,德隆老爷和姨太太被安排在后排房子的正屋里,正屋分上下两间卧室,姨太太睡在上间卧室,德隆老爷睡下间卧室。两个跟班的睡在旁边一间偏房里,偏房里也有两张床,只是不像正屋里分出两间独立的卧室。

店主人在招待所有客人休息之后,也在正屋另一边的偏房里休息了。那几个轿夫,就在前面店里搭了几张临时的卧具,和衣躺下了。

午夜之后,一阵凄凉的悲鸣声将两个跟班弄醒,鲁呈祥一骨碌从床上翻滚起来,对着另一张床上的同伴说道:“崔总管,你躺着不要动,我出去看看。”

话音刚一落,人就已经出了房间,崔石元准备回他一句话都没有机会。今夜天色特别黑,刚上床时,天上还有几点星光,而现在天气完全变坏了,伸手不见五指,眼前全是幻视出来的黑影和黑团。屋外静得出奇,连虫子的鸣叫声都好像戛然而止了。鲁呈祥握着腰刀在房子外面转悠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情况,又来到老爷睡的房子外面,静静地站立了一会,听里面鼾声均匀,就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子里,睡下了。

“老鲁,有啥动静?”崔石元问了进屋的鲁呈祥。

“没有,正常得很。”鲁呈祥回道。

“刚才那声音好恐怖,像是要命的凄叫。”崔石元有点害怕似的。

“那不是人的声音,是动物的,估计是被猛兽撕咬时发出的。”鲁呈祥胸有成竹地回道,他跟德隆老爷闯荡江湖多年,已经形成了警犬一样的习惯,只要一有风吹草动,就会高度警觉,保护好老爷。

两人说了几句话,又开始入睡。正当鲁呈祥迷迷糊糊时候,又隐隐约约传来一阵唏嘘声,仔细一听,好像是啜泣声。谁?在这个时候哭泣?又仔细听了一会,感觉不像是人的哭泣声,好像是风吹岩穴的回声。声音一阵大一阵小的,把崔石元也弄醒了,他问道:“老鲁,好像有人在哭?”

“好像不是人。”

“是人,这回肯定是你听错了。”崔石元坚持道。

鲁呈祥又仔细地听了听,觉得他说的是对的,就对他说:“崔总管你好好躺着,我出去看看。”

崔石元不等他走出去,忙拦住他道:“怕是调虎离山之计。”

“我不会走远。”鲁呈祥说完就推门出去。

时间已经过了三更,不过天色依然很黑,但感觉夜空的乌云薄了些,有时竟还有一丝的星光透露出来。好了,天气开始转好了,不会下雨了。鲁呈祥想着,他突然想到自己是出来听声音的,怎么出来后反倒没有一点声音了呢?于是他在屋子外面站立一会,只好又进去了。

“是不是有人在哭?”崔石元看他进来,连忙问道。

“出去了听了半天,反倒听不见了。”鲁呈祥答道。

“我来出去听听,我听力肯定比你强。”崔石元说完,从床上起来。

鲁呈祥和衣躺着,刚一躺下去,那悲惨的哽咽声又传了过来,好像就在耳朵边哭泣。鲁呈祥惊了一声,忙起身直坐在床沿上,警觉地感受着,仔细辨析着那声音来自何方。

声音时大时小,越来越凄厉,时不时好像夹着难以忍受的惨叫。今晚肯定有事,鲁呈祥一个箭步冲了出去,可是到了屋外,却不见崔总管半点身影。坏了!鲁呈祥马上叫唤德隆老爷,德隆老爷正要点灯开门,鲁呈祥忙阻止道:“老爷,不要点灯,一切正常就好。我在屋子外面守着,您在里面安心休息。”

“祥子啊,你一喊把我弄得也跟着你紧张,还怎么睡哟。”德隆老爷嘀咕着,往姨太太的卧室里摸了进去。

鲁呈祥在外面站着,继续辨析那声音,可是怎么也辨不出那声音来自何方。这可奇怪了,在外面听着这声音,反倒变得小些了。“崔总管,崔总管。”鲁呈祥轻轻地喊着。崔石元出来有一会儿了,就算是蹲茅厕也应该差不多了。喊了几声,还是没有人应,鲁呈祥又不能离开房子走远,只好呆在房子外面,一边守着老爷的房子,一边等着崔石元。

此刻,崔石元已经循着那哭声,来到了后山的密林之中。不是他愿意跟踪那声音,是那声音有一种魔力,牵着他的神经,把他一步步拉扯到这片密林里面。突然,密林深处,一缕微弱的光线传了过来,崔石元朝着那若有若无的光亮走去,哭声越来越大了,越来越清晰了,也越来越凄哀了。光亮之处,好像有一个小房子,不,是房子模型。崔石元一看那景象,顿时全身发麻,毛骨悚然!无边无际的恐惧渗入到每一个毛孔,浑身的冷汗猛地往外冒了出来。那个小房子分明就是一座灵屋,那灵屋前面躺着的,分明就是一具死尸。

崔石元突然脚下一绊,差点摔了一跤,随即“啊”地叫了一声。不料,随着这一声惊叫,那一丝灯光顿时灭了,崔石元惊恐地喊道:“有人吗?有人吗?”

应和崔石元的,是一声凄惨的哀号,正是这一声哀号,把崔石元吓得昏了过去。

德隆老爷上了姨太太的床,把她弄醒,跟她玩了起来,一直玩到天色大亮,才鸣金收兵。他开门一看,鲁呈祥还蹲在门口打着盹,就说:“祥子,天都亮了,你去睡会吧。”

鲁呈祥倏地站了起来,看老爷毫发未损,于是放心下来,准备回自己房子里,刚推开门,他大叫一声:“老爷,崔总管不见了。”

原来,半夜起来寻找哭声的崔石元,到现在还没有回来。鲁呈祥忙喊来睡在前院的几个轿夫,一起上山去找。半个时辰后,众人在后山上发现了不省人事的崔石元。他躺在一座新坟旁,口吐白沫。众人把他抬了回来,放在床上,又是掐人中叫唤他,又是烧纸钱求神明,好半天才把他弄醒。

众人经过这么一折腾,都不愿在这里多呆一刻,等崔石元神智正常之后,立马就起身上路了。

刚走出旅店不远,就见前面迎面走来一行人,都披麻戴孝的,是一伙送葬吊丧之人。只见那扶着棺材哭泣的主孝子, 竟是那旅店的驼背老头,这怎么可能呢?他们刚从旅店那边来,那驼背老头弯着腰笑眯眯地送了他们好远。

只见鲁呈祥往中间一站,把这伙人拦住,对着主孝子喊道:“老头,我们刚从你的店里出来,你怎么在这里当起了孝子?”

那扶着棺材的孝子朝鲁呈祥看了一眼,也楞着不作声。旁边的一个中年人替他回答道:“这位客人,你怕是弄错了人吧,这是我本家堂哥,这几天都在家里料理我大伯的丧事呢。”

“那前面店里的驼背老人是谁?”

“前面店里?前面有啥店?”

“旅店啊。”

“想必是你弄错了吧,前面根本就没有旅店,只有一座破庙。”中年人说完就丢下鲁呈祥一伙,去赶送葬的队伍了。

鲁呈祥对崔石元说道:“崔总管,你们往前慢慢走着,我回去看看。”说完就火速往回赶,到了旅店,只见老头在店前正起劲地锯木材。老头抬头见鲁呈祥慌忙火急的样子,问道:“大人,是不是什么东西落下了?”

鲁呈祥看了看他,又看老妇人在门口摘菜,都像没事一样,就灵机问了一句:“这附近有座破庙吗?”

“那边不是!”老头和老妇人几乎同时往路那边指去,原来在十字路口的往左岔去的路头,正坐落一间破庙。

“你们这旅店开了多长时间?”鲁呈祥又问道。

老头看他问得很蹊跷,顿时紧张起来,就说:“没开几天。”

鲁呈祥一看他结结巴巴的,顿时更加疑虑,怒道:“老头,你老实说,到底几天?”

老头一下子跪了下来,对鲁呈祥磕头求饶,说道:“大人,说出来您无论如何也要饶了小人,因为开店税赋太贵,我们一直瞒着本地,只经营外地人的生意。”

 “哦,是这样。”鲁呈祥说道,“那么,昨天晚上,你们听到了什么异常的声音没有?”

“您是要问哭声么?”老头一下子就被鲁呈祥点明了,“后山有个寡妇,男人和孩子先后去世了,那寡妇天天在家哭,后来哭疯了,白天倒不哭了,专门在晚上起来哭,还装神弄鬼,吓呆了好几个走夜路的人。”

鲁呈祥听老头这么一讲,顿时心里一切都明白了,所有的疑虑都消失殆尽,给老头作了一个揖,扭头就走了。

德隆老爷躺在轿子里面软软的吊床上,搂着娇小的姨太太,晃悠悠地享受着,思绪也飘悠悠地回到了以前。他十八岁那年,和一个同乡一起离开老家,去省城读书,先是在矿务学堂读了两年,后来又转到师范学校读了一年。一年之后,他因参加反朝廷的活动,被学校开除了。在省城里转悠了一段时间,他的一个同学对他说:“你老这么瞎转悠,也不是个事。”

古德隆垂头丧气地说:“回去也不敢跟父亲说,在这里又没有书可读,我怎么办?”

“我托人给你弄个到东洋留学的名额,不过你先要交一笔保证金。”

“好,只要你给我弄名额,我立马给你交保证金。”

古德隆于是马上给父亲写信,不说自己被开除,只说由于自己努力,被政府安排到东洋去留学,望家里快点给寄钱过来。

钱寄过来后,那同学又要他暂时不要急,名额还没有定下来,等名额有了着落,再来交保证金。一晃几个月又过去了,等他同学来找他去交保证金时,他却无奈地耸了耸肩说道:“花了,全花了。”

那同学骂了他一句“败家子”,就找另一个同学代替了他。

古德隆也觉得没有脸见人,这么多钱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全花完了,要是平时,这些钱可供他好几年的开销。

原来,古德隆去了窑子,那个地方比赌场更能折腾钱,特别是找名角,那更是夜夜花钱如流水。

正当他又流浪到街头时,一个朋友认出了他,原来是矿务学堂时的易老师。易老师惊讶地问道:“古德隆啊,你怎么在这里呢?你不是转到到师范学校去了么?”

“易老师,我被学校开除了。”古德隆哭丧着脸说。

“为啥?”易老师一惊。

“闹学潮,反朝廷。”

“哦,哦,这是光荣的行为,进步的事业,我支持你。”易老师反倒鼓励起他来。

“可是我现在无处可呆,一天都混不下去了。”

“你不要着急,如果你愿意干大事业,我倒有个好去处给你介绍。”

“什么好去处?”

“淮海新军步兵营营长朱得志,是我的同学,我修书一封,你可以去他那里发展。”

“那是朝廷的军队,我去干什么,保卫朝廷?”

“你怎么见得就一定是朝廷的军队呢?说不定,它马上就是革命的军队呢。”

古德隆一想也是,眼下到处都是风起云涌,满清政府岌岌可危,所有军队都拥兵自重,眼里根本没有朝廷。于是他拿着易老师的书信,顺利地来到了军营,营长果然很是器重,当时就安排他做了自己的文书。

不料,一年之后,父亲因病去世,他母亲下命令要他回老家,他才不得不退伍回来。在老家呆了两年,看见日益衰败的家业,他没有兴趣继续穷下去,一狠心又回到了省城。这次来省城,再也不是以前的书生形象了。他经人介绍进入了帮会,混起了江湖,贩卖军火,走私烟土,买卖人口,什么都干。一晃又过去了几年,渐渐地手里有了一点积蓄,于是就在省城买了房子,娶了女人结了婚,还把自己的母亲从乡下接来居住。

结婚之后的他,退出了原来的帮会,单干起来。

这期间,他先后结识了崔石元和鲁呈祥。

说起崔石元,古德隆对他还要救命之恩呢。一天,古德隆和几个弟兄路过一个街区,看见一伙人正对着一家店里的伙计殴打,德隆忙走了过去,怒吼一声,叫停了那伙人。

那伙人一看德隆,丈八高的个子,比所有人都足足高了一大截,又见他身壮如牛,心里顿时就胆怯起来。只见古德隆一把抓起为首的行凶者,像逮兔子似的把他提了起来,放在了高高的柜台上,问道:“为啥欺负人?”

“他,他,他老板欠了我们老板的钱,把店铺抵押给了我们,可是他一个伙计却护着不让我们进店里来。”呆坐在柜上的家伙惊颤颤地说。

“你们回去,就说我要收购这家店铺,要你们老板出个价钱。”德隆说完,就放下了为首的家伙。

等这伙人一溜烟逃跑后,店里的伙计才从地上爬了起来,对古德隆作揖谢恩。古德隆看他个子不高,但是长得精明能干,脸色白净,五官端正,特别是下巴上的一撮山羊胡须,把自己打扮得像个小老头。古德隆观看了他一会儿,对他说:“还想继续在这里干活?”

伙计点了点头。

“我把它买了下来,你来帮我料理,好不?”古德隆问道。

“小的谢谢老爷给我一碗饭吃。”

古德隆一声大笑,就扬长而去,这个伙计,就是现如今的崔石元,古德隆买来这家店,就把自己的生意总部设在了这家店里,崔石元也就顺理成章地成了他的总管。古德隆的眼力,可比一般人毒,他看到的是崔石元对店的忠诚,对自己活儿的重视,有了这两点,不愁这人不忠心耿耿地为他服务。

结识鲁呈祥,那就更精彩了。一次,他带着兄弟们和另一个帮派火拼,他受了伤,差点被打死。在逃跑的路上,是一个人力车夫帮了他的大忙,救了他,这个车夫不仅替他打退了十几个追杀他的人,还把他拉到一个很隐蔽的地方,养好了他的伤。伤好那天,古德隆要跟他结为弟兄,被他拒绝了,说高攀不上。古德隆打心眼里感激眼前这位汉子,虽然他个子没有自己高,但是一身好武艺,完全不比自己差,又看鲁呈祥忠厚老实,于是有了纳贤之心。如果能把他请到自己的帮会里,以他的武艺,那不是如虎添翼么?

哪知古德隆一开口,就被鲁呈祥拒绝了,看他如此坚定的态度,古德隆也就不再往下说。从此以后,只要一有时间,古德隆就来到鲁呈祥的家里,不是给他送吃的喝的,就是来和他聊天说话。渐渐地,两人的友谊越来越深厚,鲁呈祥向古德隆述说了自己的身世,原来他出身武术世家,父亲因为反抗朝廷的暴政,被满门抄斩,他有幸逃了出来,流浪到了这座城市,从此隐名埋姓干起了苦力活。

古德隆知道他不想抛头露面的原因,于是开导他说:“现今朝廷已是摇摇欲坠,自顾不暇,整个社会也是风雨飘摇,你不如跟我一起闯荡江湖,即使不能成就功业,也可以混得人模人样,不至于呆在社会底层任人宰割。”在古德隆苦口婆心的邀请下,老实的鲁呈祥只好做了他的助手,有拼杀的时候,就打先锋卖命,有危险的时候,就做他的贴身侍卫,没事的时候呢,就兄弟般在一起玩乐。鲁呈祥面部表情单一,几乎不知道什么是微笑,无论是在平时,还是冲锋陷阵,总是一脸冷峻,又加之他武艺高强,下手又狠又准,因此江湖人称“冷面杀手”。

自从有了这两个人,德隆的生意越来越顺利,连续赶走了几个占码头的大哥,既扩充了地盘,又招收了更多的人马。一年之后又从窑子里把跟自己相好的婊子买了回来,让她做了姨太太。

正当他事业一帆风顺时,一件事却让他彻底栽了跟头。一次,在帮派的火拼中,另一伙帮派把他们出卖给了政府,政府动用了武装力量,把他们打得七零八落,幸好那天他和鲁呈祥没有负隅顽抗,乖乖地被政府给抓了起来。他动用了所有家产,才把事情摆平。回家之后的第一句话就说:“妈那个巴子,还是当官好,老子就去当官。”经过这件事情,他深深地感悟到,在这个国家,只有当官才是万能的,当了官可以捞来一切好处,而其他任何职业,都只能捞取部分好处,并且还处处受制于政府官员。

机会果然被他等来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他昔日的长官,步兵营的营长朱得志,现今成了坐镇一方的诸侯,统领了这片土地。于是他轻易地用比别人更少的钱,谋到了一个县知事的位子。虽然职位不高,并且还是在本省最边远的地方,但是丝毫没有减轻他当官的欲望,俗话说:“三年清知县,十万雪花银。”并且这都是没有多大风险的事业,值!比自己在江湖上打打杀杀,不知要轻松多少,快活多少。

CC BY-NC-ND 2.0 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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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岸江山時間:1984年。地點:強村。人物:若壬 。事件:若壬喜歡寫村裏發生的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但是村裏大人物不讓他講這些醜事。幸好,他遇到了Matt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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