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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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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变老之前远去

走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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鹏斌也不知道离开多久了。

我妈发微信、发短信,问我最近的动向,”还去首尔吗?去哪要告诉我们,不要让我们担心。”

两天后,我给她打了电话,我很好啊,纹丝不动,一切都很稳定。她问我记不记得,“二婚带着孩子跟学校后勤处李叔,还是谁,在学校后面住着的一家,你知不知道Ta们家的孩子叫啥?”

“张鹏斌。”

“对,是叫这个名字。听学校老师说,他跳黄河自杀了。”

“她们咋知道是自杀?为啥不是失足落水,不是想试试黄河水深浅,为什么就是自杀?”

“这谁知道啊。他家里人说他一直有抑郁症,老是想不通。”

我觉得他想明白了。“我这没啥事,你跟我爸怎么样?”

以前家里一直流传着一个故事。在天津当兵的我爸,跑回家见我妈,后来被抓回去,吊在篮球架上被教官鞭打。等我上小学二年级,我爸不知道从哪儿抱回一台电脑,就开始停止不住争吵。

人啊,好像总会被远方轻飘飘地呼喊所迷惑。小学生都期待着明天,但是作文常常要记录过去的一天。看着那些大孩子写着,“请不要拿我们当借口,来维系一段没有爱的生活。”我以为Ta们的关系也要破裂的时候,还是用手掰断藏在柜子里的写真光盘。

鹏斌的父母离异,他妈带着他,好像是上初中的时候过来。那个时候,我记得我们也阔起来,可以花父母的钱下馆子过生日。冬天的时候我常常皮肤冻的皲裂,他总是那么白净,好像什么痕迹都没有。高一那年过生日,我第一次喝罐装啤酒,撑在一棵柳树上,胃里的酸水从食道抽出来堆满口腔,他那时就在边上,递给了我纸或者是水。看着他那样的平静,也就知道自己有多狼狈。

鹏斌学的文科,大学去了南充,读师范。他好像加入学校的登山队,也或许就是跟几个室友买了点徒步装备,照片里常常看到背包、石板路和遮阳帽。社团活动他经常参加,但是他发出来的合照好像很少见到他。现在想想,他很有可能是那个在取景框后头喊茄子的人。

大学那几年,他好像常常寒假的时候,瘫在开往西藏的绿皮火车座椅上,看起来很疲惫,又好像很满足。我记得他在拉萨脚边的一座小村落支教,孩子们白白的牙齿,红的乌黑的脸蛋,木凳子,黑板和远山,常常出现在他的动态里。

等我们在凤凰岭见面的时候,那座学校已经没了几年,他也已经穿过大半个中国传播酵素。在山脚下,我们再次见面的时候,他踩着电动三轮车,很有生气,是去年五月的事。

想要离开北京了,流浪前想去见他一面。被子褥子塞进行李箱,爬在铁丝床上,终于给他发了一条消息,“最近忙不忙,我过去找你?”

他说了些什么,也好像没说。再说话的时候,已经坐在三轮车车斗里上坡了。他前面几站还是广州、贵州,跑到凤凰公社学习也才没几天。他在山脚等我的时候,公社正好开灶。回来,我们洗了个手,他说了说公社,还有剩菜,有花卷,掌勺的大姐又从后厨端了几样吃的。很久没有吃到花卷了,在这之前还是在我奶的白事上。他对土地充满了无限好奇,想要学习很多农艺,怎么播种,怎么施肥,怎么跟着光移动。我们绕着公社走了走,后头好像有个书院,门开着,我说进去看看,他觉得不好,最后还是一起去了。

在下午我们去农场学农艺,疏果套袋之前,躺在斋房里,阳光爬在窗户上,整个人晒得暖暖的。

之后我们再也没有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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