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今年听过最美丽的爱情故事

吉士代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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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首次发表于2018年。

小朋友大朋友们晚上好,你们近来好吗?饭吃得香吗?觉睡得着吗?每天工作得辛苦吗?每天生活得快乐吗?

被我问住了吧。

我发现我最近处在一个没办法回答“过得好吗”的状态,我只能说,饭吃得香、觉睡得着,每天都不太快乐,但是我每天都在努力呼吸。前两天梦到自己去看心理医生,预约的时候要我在会面之前看两部电影,一个是《美丽心灵》,另一个我没记住。结果到了见医生当天,医生问我看了吗,我没看。我真的不想看电影。

我对我的兴趣爱好一直都有很多疑问。我仿佛不像我的朋友们那样喜欢音乐甚至不像我想要求我自己做到的那样喜欢读书。我尝试过喜欢足球、网络游戏、喜欢我爸想让我喜欢的书法、喜欢美食和烹饪、喜欢旅行和摄影。后来我发现,这些都无法成为我的标签。我真正喜欢的,只有谈恋爱和花钱。

不过我也非常喜欢排版,刘宛祺也喜欢排版。我推测喜欢排版的人也许都喜欢哲学,但是聪明的人不会选哲学课。

扯远了。

今天我其实想给大家分享一个爱情故事。这个故事是我昨晚深夜聊天听到的,我在这场聊天里学到了好多,以至于我觉得今天的我比昨天更哲学了。

爱情大概会因为跨越时间和空间而更显美丽和珍贵吧。 —— (Li, 2018)


女孩读研究生时学了拉丁语,教她的外教是个神父。我要讲的故事其实跟神父没有什么关系,但是你看我这个开头,就是玄幻而神奇,引起读者的阅读兴趣。但是我们也不能断言后来发生的一切跟神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世上有没有神佛我不知道,我现在连想不想当共产主义的接班人都不太知道了。

女孩后来在神父的支持下,拿到了去意大利深造拉丁语的奖学金,在2015年的夏天,去到了意大利。那是她第一次出国。我们很容易跟第一次出国去到的国家产生一种情结,我爸第一次出国也是去的意大利,觉得意大利什么都好,让我学意大利语。但是我跟意大利有着我自己的阴差阳错、我自己的情结,我才不学意大利语。

女孩先去了博洛尼亚,计划在博洛尼亚只停留一天。她原本有个朋友是博洛尼亚人,但当时这个朋友在外地,就联系了一个好朋友来招待女孩,并且特意叮嘱他,This is a friend. Do not be a typical Italian. 英文是我自己编的,原话是意大利语,反正大意就是,好好招待我的这个朋友,不要搞花花肠子。

于是女孩就这样和男孩相遇了。他们在博洛尼亚玩了一天,玩得很愉快,并无可避免的产生了若隐若现的化学反应,但两人都选择了心照不宣。第二天,女孩离开,去了威尼斯。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不测中暑。从几率来看,中暑其实比感冒发烧还珍贵,所以女孩子们千万记住,中暑后一定要告诉一个在别的城市的男生,然后心满意足地听到那句“如果你要我过来,我立刻过来”。我在2013年听过这样的话,当时我好像还告诉了好几个男生,但最后并没有人过来,中国太大了。

但是意大利跟威尼斯不一样,就如同从北宫门到西直门一样,说来就来。

于是就像所有故事的美好开端一样,两个人在威尼斯度过了美好的一夜。女孩原本接着就要北上去慕尼黑,但男孩日复一日地恳求她,能不能跟他回博洛尼亚,能不能在博洛尼亚再待一天,能不能再再待一天。于是女孩的车票一改再改,最后在男孩家和他的家人一起住了三天。最后不得不分别时,两个人对着一直哭,然后男孩送了女孩一枚戒指。对于当时的女孩来说,意大利的一切都意义重大,从阳光、路人到美食,从博物馆里的拉丁语到男孩送的戒指。当然,最后的一切,都落到了这枚物件上。

唉,从来没人送过我戒指。可能是因为我不喜欢吧。

再后来女孩结束了欧洲的旅行,然后去了台湾交换。她清楚得跟我讲,她是在某天晚上,正在夜市跟其他大陆学生一起喝着奶茶的时候,收到了男孩的邮件。长长的邮件但是概括起来很简单,男孩对异地的感情看不到希望,决定放弃。

这件事,我作为一个旁观者, 我觉得怪奶茶,实锤。

因为异地而被分手的一方,可能也无法理解主动那一方是经历了怎样的情感挣扎而做出这样的决定的。在经历了一段时间的缓冲之后,两个人在通话中分了手。

再再后来,女孩约会了其他的男孩子。女孩跟我说,她其实现在想来,对其中有的对象也没有太喜欢,但是彼此凑合着就能在一起。女孩还跟我说,其实她心很急,可以很迅速地投入并开展一段恋情。在这段日子中,男孩曾经找过女孩跟她说很想念她,女孩会坦诚告诉他,她现在已经有约会的对象了。

我问女孩星座,但是我也并不了解占星学。

我跟女孩很不同。我在爱情中,最大的能耐就是等,而我也总是不得不忍受等待的痛苦。我还跟女孩说,我过往的恋情中,几乎没有男生是从一开始就一心一意的喜欢我的。喜欢我的男生,他们都有一个共性,他们愿意跟别的女孩在一起。这让我很受伤。这跟处女座我觉得没有任何狗屁关系。

在女孩约会的这些对象中,有一个真正让女孩痴迷的男人。他们总是一起旅行,在旅行时二人出双入对好像情侣,分别后又投入各自原本的生活。但女孩期待两个人的生活可以有更多的重叠,并怀着期待作出努力和付出,可是总是得到不尽人意的反馈。这段感情最后也在纠结许久后迎来了closure. 回头再看这段过往的女孩跟我说,她并不后悔。

后来女孩在经历过几场恋爱之后,又跟男孩有了相对频繁联系,然后男孩迫不及待地想要在新年过后来北京找她,买了机票办了签证。

Again,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不测新恋情。在新年来到之前,女孩的新恋情先到了。女孩慎重的跟男孩说,如果他来中国,她依然欢迎他,但是没办法像情侣那样,因为她已经有了伴侣。这个消息对男孩来说,简直晴天霹雳。于是两个人,隔着八千公里,对着电话哭。

他们俩真是的,总是害彼此哭。

后来男孩并没有来中国。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两个人彻底断了联系。

女孩跟她的新伴侣在一起了一年多的时间,其中一半时间是跨越7个小时时区的远距离。这个男生也曾经考虑过为结束异地而出国找工作,但是他最后没有下定决心出国。他下定决心选择了放弃感情。

异国恋分手的女孩在交友软件徘徊了一阵时间,接触过不同的男人,对灵与肉有着持续的思考。直到有一天,她在自己的社交媒体软件上收到了男孩子的一个like。

这不是一个普通的赞,这是一个信号,这是我们故事的转折点。

2018年的夏天,女孩计划再次去意大利旅行。她给男孩发去短信,为之前的事诚恳道歉,男孩回复她“Apologies accepted”. 而后女孩问他最近好吗,现在还在伦敦吗?男孩说,他现在回到了意大利,并且有一个理想而稳定的工作。

于是女孩把自己要去意大利的旅行计划告诉了男孩,问他愿不愿意见面。男孩说他需要时间考虑。几天后男孩回复她说,上一场跟她通话之后他就由于精神紧张而产生了身体上的不适,这几天终于恢复了,也想了很多,然后最终决定,想要跟她见面。

这时距离他们初识相见、短暂陪伴和撕心裂肺的分别的那个夏天已经过去三年了。这三年里,男孩和女孩都成长变化了很多。女孩对欧洲国家不再如当初那般满是激情和好奇,男孩也经历了从学生到西装革履的身份变化。

这次重逢,带着不安和尴尬,在一个不太巧的时间和不太不巧的地点。女孩跟男孩说,她刚刚结束一段感情,还没有打算投入新的感情。男孩在女孩回伦敦前给她一张纸条,让她在离开之后再打开看。

上面写着: ‘If you miss me, call me. If you need me, I will come to you.’

过了两天,男孩来到了伦敦。

女孩对男孩说,自己决定以后不再考虑远距离恋情,自己需要看得见摸得着的陪伴。

于是男孩每个周五下班之后,都从意大利飞到伦敦。

于是女孩秋天去非洲,男孩就去非洲看她。

于是女孩明年还要回非洲做八个月的田野,男孩就计划辞掉自己意大利的工作,去非洲陪她。

男孩对女孩说,我永远不会离开你,直到我确定我在你眼中看不到快乐的那一天。

也有一个男生跟我说过类似的话,但后半句不太一样。我的男孩说:“我永远不会离开你,因为曾经在我需要你的时候,你总是在。”

其实故事讲到这已经差不多了,前不久我和他们俩吃了晚餐。我当时情绪很不好,但是男孩总是让我开怀大笑。临走时我和男孩道别,男孩跟我说,希望下次见到我的时候,我能是更轻松开朗的我。

后来女孩又跟我补讲了一个重要的插曲:女孩在卢旺达曾经和另一个男生过夜,然后深思熟虑之后,回来跟男孩坦白了这件事。男孩很伤心。男孩跟女孩说无法想象其他男人的手触碰她。女孩作为一个女权主义者问他,“难道你觉得我的身体属于你吗?”

我问女孩,爱情到底自不自由啊。女孩说,她觉得爱情应该是自由的,可能男孩觉得不然。

我不知道。

很多年前我问大顺,选择相濡以沫还是相忘于江湖。大顺想了很久回复我“相濡以沫好”。

我不知道。

我问我爱的男生,你能看到我们两个的未来吗。他说:“能。”

我不知道。

我还有很多关于爱情的哲学问题,并有着一贯而明确的答案:我不知道。

但我知道十一月已经过去一半了,健身房我还一次都没去。前几天跟几个姐妹喝下午茶,她们叽叽喳喳一直说着自己的研究进展,我明明喝着茶吃着小蛋糕挺舒服的,非要跟我聊博士研究。俄罗斯小姑娘还带着她的俄罗斯口音跟我说,她好多事做不完,希望十二月永远也不要来。气得我当时就在心里翻了一个大白眼,你愿意过十一月那你自己过一辈子十一月吧,离我远点儿,十二月好运气砸我的时候别掴着你。气气!

好啦,今天的故事讲完啦,碎碎念也顺便说完啦。感谢我的女孩分享给我她的爱情故事,感谢她允许我分享给大家。她的故事给我了一股力量和信念感,让我对我的未来有了勇气和期待。


CC BY-NC-ND 2.0 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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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士代代子青年女无性恋,诗人,作者,非洲文学博士,小幽默家。假装喜欢索马里诗,其实喜欢跳韩团舞。部分同人文英译版发表在ao3: jsddz mastodon: jsddz@mas.t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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