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鬧淺薄，是英雌還是「殲滅者」？——《Marvel 隊長 2》（The Marvels）

《Marvel 隊長 2》（The Marvels，dir: Nia DaCosta，2023）

妮雅達柯斯塔導演的《糖魔怪客》（Candyman，2021）也許不算上佳的創作，可是她對空間的運用是有心思的，好幾場幽閉的殺戮，在廁所、在畫廊、在殘房，貧對富、明對暗、快對慢、牆鏡與彩燈、可見與不可見，變化甚豐，自有噬人的魔力。來到無法完全掌控創作權的漫威，這些靈光立即蕩然無存，三個女主角瞬時跨越不同空間互換位置的想法有趣，但未見令人拍案叫絕的動作場面，幾個外星文明的建築和戰船的設計有特色，然而也不過是兒嬉劇情的佈景，還未有發揮敘事的機會，就被毀壞並捨離。妮雅達柯斯塔大抵也沒想像到會拍成這樣子。

沒有細讀有關影片製作過程的報道，純粹推測，《Marvel 隊長 2》觀乎故事涉及的人物關係和種族糾紛的規模，篇幅理應不短，然而大抵因為之前幾部戲的失利，漫威想節奏再明快、敘事再輕省些，於是星際間的恩怨、三英雌的交會，如今硬生生擠在不足兩小時內，還要塞進突兀的笑料和歌舞，但其幽默感實在一點都不好笑，觀眾對主要角色未必熟悉（有看全漫威所有影視支線的觀眾到底有多數？漫威應該心中有數，如意算盤打不響），所有人物的去留都不痛不癢，只靠瘋奇獸和朴敘俊製造話題，也就難以令人關心。漫威試圖將所有電影都統一成嬉鬧間彈指救世界的套路，不論角色原來的性格和設定如何，現在全都是同一個魯莽、衝動、不成熟的樣子，往往搞出個喪家滅族的大頭佛，一輪懊悔，又轉瞬醒悟，原來問題可輕鬆解決（例如今集也不須犧牲，只需衝向太陽點燈），只是過程中白白死了無數人，稱他們是「殲滅者」（Annihilator）確實也沒錯。

即使漫威迷對三位英雌的出身和經歷都有認識，要將她們組成小隊，如今的寫法也是太懶惰地理所當然。這三個角色來自三個年齡層，成熟程度不同，還有許多愛慕和誤會的關係，現在演起來彷彿只相差十年左右的姊妹，跨銀河的大人物和初出道的小妹頭竟有默契平起平坐，不是沒有鋪墊，但見面不久就簡單一個擁抱化千愁，連吵嘴都少，未免太過美好，太過輕易。Captain Marvel 獲得無人能阻的力量後，自信和責任感化大、扭曲成偏執與孤高，本是值得深挖的題目，故事前段還有意圖去寫，到歌舞一出就不再認真看待了，又是浪費故事潛力的明證。

也罷，有時自己也沒太高要求，打得燦爛就好。超級英雄嘛，「英雄」寫不好，至少要拍出「超級」？拍超級英雄，反派不好看，英雄也無用武之地，這集一味用武，但復仇女將只有一隻神奇手鐲，三英雌既有另一隻異能手鐲、一個有冷靜頭腦、一位是宇宙最強，三打一圍毆，卻幾乎無法匹敵，也太「強弱懸殊」。有時候，我覺得漫威最大的問題，是忘記了如何拍出好看的隻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