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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yVentur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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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塔格評Siri Hustvedt評《了不起的蓋茨比》

MaryVentur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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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塔格說:「You wrote the best essay on The Great Gatsby ever written.」

題目是為了「呼應」我正在讀的Siri Hustvedt的《A Woman Looking at Men Looking at Women》。這是一本極大部頭的書,Siri洋洋灑灑近六百頁,從藝術品和看展開始,逐一討論兩性、女性主義、男凝等主題,有些文章雖然讀起來深奧難懂,Siri也總能用淺顯的比喻給讀者解釋清楚。

這其中,一篇有關桑塔格的文章自然吸引了我——《Sontag on Smut: Fifty Years Later》。這篇文章是回憶作者Siri聽桑塔格演講會的,同時也結合了桑塔格在《激進意識的形式》一書中對於「色情」(pornography)的探討進行進一步的解析。

其實,作者Siri的年齡跟桑塔格差了很多,就像她在文章中說的,桑塔格做那個演講的時候自己才九歲呢。但是,撇開文中關於「色情」與「情色」不談,作者Siri在文章結尾處還真的講了一段她與桑塔格的直接交談,算是很有意思的一個小案。

Siri Hustvedt與桑塔格的一次面對面交流

在一次小範圍的晚宴上,桑塔格剛好坐在Siri的旁邊,作者講到,桑塔格轉向她,給了她一個非常高的評價:「You wrote the best essay on The Great Gatsby ever written.」有趣的是,Siri跟著就說,自己每一次都會被桑塔格說話的確定程度驚艷到,這其實也是拐著彎說桑塔格非常自信,對於自己表達的觀點確信無疑。桑塔格短短的一句對Siri評《了不起的蓋茨比》的斷言卻讓Siri暗暗佩服,哇,這句讚美的意思就是桑塔格已經閱讀過所有評論《了不起的蓋茨比》的文章了!

當然,桑塔格接著自問Siri :「你知道為什麼嗎?」讀到這裡,不禁我也感懷桑塔格的自信心爆棚😂Siri自然會到說「不知道」(請您賜教啊😂)

桑塔格如是回答,「因為妳是從內向外寫的,而不是從外向內。」說完這句話,桑塔格就去跟其他人交談了,留Siri一個人回味剛才的短暫交流。

Siri究竟怎麼評《了不起的蓋茨比》

眾所週知,除了影帝萊昂納多對於蓋茨比的傾情演繹,文字界對於菲茨傑拉德筆下蓋茨比的文學批評更是鋪天蓋地,百年來從未斷絕。那究竟是什麼能讓桑塔格說Siri的書評是最棒的呢?止不住的好奇心一定要讓我一探究竟。

從內到外的書評

Siri的書評究竟是怎麼樣從內到外的呢?我急不可待的找到了她1997年寫的《了不起的蓋茨比》的書評,題為《Gaysbys Glasses》。

桑塔格所謂的「從內到外」,其一,我理解的是,Siri在書評中加入了自己的個人經歷。她的母親由北歐移民到美國,使得她從小在美國中部長大。她能夠理解在中部一般中產社區長大的孩子內心基本的金錢觀念和生長環境,而當她自己到紐約一窺究竟的時候,才知道什麼是真正的「紙醉金迷」,「白璧追歡,黃金買笑」。所以,她在寫書評的同時,又好像自己跟蓋茨比融為了一體,感受著爵士時代的巔峰狀態。

其二,Siri自己身為一位擁有英語文學PhD的精神醫藥學大學講師,她的洞察力非比尋常。她說《了不起的蓋茨比》中最重要的一句話是旁觀者Nick說的「"I tried to go then," he says, "but they wouldn't hear of it; perhaps my presence made them feel more satisfactorily alone."」所以,在Siri說整本小說沒有Nick就沒有了不起的蓋茨比的時候,又指出菲茨傑拉德怎樣將Nick置於一個不可或缺的旁觀者的位置。

當今的社交媒體社會,沒有觀眾的照片/影片發佈幾乎是可笑、可悲的,然而,這種展現在觀者面前的、給予窺視的第三者觀看的relationships更似乎起源於爵士時代,來自菲茨傑拉德筆下。Daisy和蓋茨比的愛情在沒有觀者的情況下就是一團糟,甚至比一團糟更糟——它不存在了。有趣的是,這樣構建的三角關係令觀者和被觀看者同樣地被滿足感包圍。

最後的由內到外被Siri昇華到當一個人手捧一本小說,終究應該怎樣彌合現實和想像、虛構與非虛構之間的鴻溝或縫隙的思考——

Can we ever discover reality hiding under the meanings we give to people and things? I don't think so. And I don't think Fitzgerald thought so either. His book meditates on the necessity of fiction, not only as lies but as truths.

我們真能發現自己賦予人和物意義背後隱藏著的現實嗎?如果Siri是作為一位精神藥物科大學講師來問的這句話,而她的答案又是否定的,確實有點洩氣,畢竟,誰不想探求真相呢?抑或真的有人並不在意真相、現實,而更在意眼前、面前被營造出來的人或物或其意義,最終所謂的「真」與「假」則既在書中,又在生活中罷了。

我的第一本蓋茨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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