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要與人交往,我感到很抱歉
A:你在哪裡上班?如果有緣,或者可以見面。
B:(說了一個香港的地方),我通常吃午飯時都有空。
A:那個時候我通常還未出門,甚至未睡醒。
B:有心見面的話就不會這樣說。
A是我,B是一位跟我並不熟稔的網友。
之所以是網友,因為他閒時也會來看我的文章,給我一點鼓勵,偶而一兩句閒話家常。所以,對我來說,他不是完全陌生的「網民」。
因為大家志趣相同,都喜歡寫作,縱使有些話題我不同意他,有時我會直言,有時不會,只會放在心裡不同意,也沒有對他惡言相向,或說任何話去強迫他同意我的想法。實際上,你也不能強迫一個人同意自己吧?如果對方真心同意你,那不用強迫;如果對方沒有要真心站在你那邊,那他儘管只是口上服軟,心裡也不見得真的會改變主意。所以我從來也不覺得要改變別人,無論對方跟我有任何關係(例如這個「網友-對-網友」的關係)。
可能,有些人覺得,B只是坦然指出了「如果我有心見面,我就會配合他的時間」,只是(一) 客觀事實的陳述。但從我的眼晴看進去(是網上的 direct message),我第一個感覺是 (二)「如果我有心見面,我就應該配合他的時間」,而現在我因為沒有遷就他的時間,以達到「跟他見面」的目的,所以我就是不對的一方。
其實最後一句「有心見面的話就不會這樣說」,真的只是客觀的事實陳述,還是我的玻璃心脆弱敏感,差不多要貼上「小心易碎」的標籤才可出門的直覺對了?我現在沒有答案,可能我連交友......錯,是連跟別人正常溝通都做不來,可能是我的過錯。不過,主觀感覺是騙不了人(自己)的,我看到他那句「有心見面的話就不會這樣說」的時候,我整個人真的傻眼了:
-為什麼我要配合你的時間?
-為什麼我配合不了你的時間,我就不是真心想見面的人?
-我沒有放鴿子,也從未答應出來見面,也正因為知道可能配合不了時間,所以委婉地說「有緣」便可見面。
- 退一萬步想,我如果要照顧行動不便的家人,或工作忙碌,就代表我沒有心見面嗎?
以上種種在我細小的腦袋中瞬間爆發。不禁發想:本身都懂寫文章的人,能洋洋灑灑寫出很多言之有物的段落,也很支持在網上寫作的人,也成年了許久,二十幾歲的人,說話都竟然不懂尊重對方,如果是衝口而出,那麼,都會寫那麼多文章了,為什麼還會衝口而出?
「可能他不是不尊重你,只是表達得不夠圓潤」。
對,可能他的真正想表達的意思和他字面的遣詞用字不一樣。所以,這件事又回到那個討論的漩渦的起點:是 either 他真的沒有禮貌,不尊重我,or 他不是沒禮貌,而只是直接地說出了有關時間的問題?
都是剛才那一句:客觀當評判的我,現在沒有答案,可能一輩子也不會有答案;但主觀、脆弱、難交友、難侍候、易受傷害、經常想太多的我,就覺得我是不被尊重,也被非常不禮貌、被當作是他熟人一般的被他教訓了一句。
他是我的誰?
我來網上不是因為我太閒,沒事找事做,而是因為我想寫文章,想與同道中人分享所思所想,或者一一如果有幸的話一一可以用文字解決別人的問題,或帶給讀者一點心理中的安慰。在情緒健康方面,我想透過寫作自癒,療自己的傷,舔自己的疤,為什麼突然之間就闖進一個人來,說我沒有與人交心?如果我沒與人真誠交流,那麼,我在網上寫的都是虛偽的話吧?我還真想我能虛偽點,不用肉心待人,這篇文章就不會存在。
對了,我那麼生氣,覺得不被尊重,是因為覺得被誤解成一個「沒有想與人交心/真誠相待」的人。
當然,我不是也不會主動鼓吹要對網友推心置腹,別人說什麼都不要經自己的大腦思考,全相信就是了。但無論見不見到真人,有沒有聽到對方的聲音,有沒有買對方的產品,我都不是一個虛偽待人的人。所以,我的生氣也是真的生氣。
但是,被不認識的人令自己心情毛燥,激起真火,真的很莫名其妙。
他是誰?沒有真實名字,沒有身份證號碼,沒有聲音,沒有聯絡電話,沒有工作的公司名字,沒有地址,沒有共同朋友 (common friend),只有幾段和我的對話,一堆他寫過的文章和一個頭像。
看到莫名其妙的留言,已經不是第一次。但之前都只是旁觀,看到別人的社交圈的對話,別人的文章下方的留言,看到很多人生氣呀、委屈呀,「我明明沒有這樣說」、「你這樣是在玩語言偽術」和下刪一萬種不同的衝突。這次終於親身感受到,也大約感覺到那些被攻擊的人的感受(我不是他們,不能 100% 感同身受)。
與人交往一一不,只是溝通/對話,真的很令人沮喪。
(因為太沮喪,不想加本來應該加在這裡的通往我其他個人專頁/版面的 links,但我其他文章的下方是有的,有興趣的你,請稍移玉步去我其他文章的下方找吧,謝謝。)
Photo credit: Shirley Leu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