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鵑
火車聲過,有如萬馬奔騰。
住在鐵道旁二十多年,沒有這轟隆搖撼的聲響,天地總顯得過分空寂。我望出窗外,一抹殘陽銜在天與地的接縫,逐漸陷入玫瑰色的地平線。暮色蒼茫,有人輕輕從背後伸出手來擁抱我,溫存的手臂隨著勒緊的力道迸出青筋,變得粗蠻而執著。
「你幹什麼?」我察覺出異樣之前已被鉗制。
「乖,進來。」
「不,我要看杜鵑──」我喊著。
「沒有杜鵑,現在沒有杜鵑。乖,杜鵑明天才會有──」穿著工裝褲罩著白袍的療養院男護士用哄小孩的語氣說。「你該吃藥了。」
「吃藥?」我輕輕一笑,回頭深深注視他的眼睛,「醒醒吧,你們這些做夢的人才需要吃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