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人必須要知的歷史】遠東足球王國：香港足球史｜香港足球會｜南華體育會｜遠東運動會｜足球職業化｜身份認同｜ 凝聚力

曾經，香港被譽為「遠東足球王國」

不但擁有亞洲歷史最悠久的足球聯賽

同時亦有一支實力強勁的球隊

在那一個年代

香港的球員既會代表「香港」

亦會代表「中國」出賽

呈現出特殊的政治局勢

究竟，當年的香港足球是如何站於亞洲的舞台上？

而又有什麼原因

導致香港足球逐漸步向衰落呢？

大家好，我是Movistory

這個頻道主要會通過電影解說

和大家探討下電影背後帶出的議題與啟示

同時，我亦會不時個別討論一些歷史議題

和大家分享多點過往發生過的事

如何影響我們現在身處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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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日，我會和大家講下

香港足球的歷史

追溯回足球的歷史

在1863年

歷史上首個現代足球組織

「英格蘭足球總會」成立

象徵着現代足球的誕生

1886年

在香港的英國僑民及軍人

組成全亞洲首間足球會

「香港足球會」

揭開香港足球發展的序幕

1895年，足球會舉辦香港足球挑戰盃

為全亞洲首項足球錦標賽

1908年，海軍船塢足球會( Naval Yard) 提出創辦公開足球聯賽

並於同年在跑馬地陸軍球場舉行首場聯賽

1909年，香港足球總會宣佈成立

並在五年後成為公認的本地足球管理機關

早期在香港參加比賽的球隊

都是以外國人為主

如駐港官員，洋行職員及家眷，軍人等

同時，政府或教會開辦的英文書院

例如聖若瑟書院、聖保羅書院與皇仁書院

亦開始發展華人足球

在1908年

這些學校的學生

組織了首支華人足球隊

亦即是後來的南華遊樂會（後更名為南華體育會）

1911年，他們代表華南地區

參加在南京舉行的第一屆全國運動大會足球賽

並成功奪冠

亦因為香港足球員出色的足球水準

民國政府號召香港球員

在1913年代表中國參加第一屆遠東運動會

（中、日，菲共同成立遠東奧林匹克體育會，由三國城市輪流主辦賽事）

雖然中國惜敗菲律賓

但從第二屆起

以香港球員為核心的中國球隊

奪得九連冠的佳績

直到1934年

由於日本要求將滿州國加入遠東體育協會

（1932年，日本關東軍侵佔中國東北三省，並建立滿州國政權）

中國退出遠東運動會

才中斷了足球隊的連勝記錄

另外，香港的華人球隊

亦在本地聯賽中取得成績

在1923至1924年

南華的足球員就奪得甲組聯賽冠軍

在1926至1928年間

由南華分裂出來的中華隊

亦連續三季奪得甲組聯賽冠軍

在三十年代時期

香港陸續出現其他華人球隊

例如東方、光華、華僑與傑志等等

中文報章亦開始報導足球比賽

華人觀眾的數字大幅提高

但這些球隊

不時會與政府高層掌舵的足總發生衝突

甚至宣布退出足總及其舉辦的賽事

後來由於社會大眾杯葛甲組聯賽

足總才對球隊讓步

與中華業餘體育協會達成和解

（中華業餘體育協會於1916年成立，旨在挑選香港運動員參加賽事）

在1936年，中國首次獲得奧運足球賽參賽資格

並在香港選拔球員出賽

在22名參賽者中

就有15名來自香港的球會

中國隊首圈對手是英國

英國亦理所當然地以2:0取勝

但中國隊出乎意料的表現引起歐洲各國的興趣

在奧運完結後

中國隊於歐洲巡迴比賽

當時的中國球隊隊長

有「中國球王」之稱的李惠堂

更被法甲球隊巴黎紅星開出合約

但他不願因此喪失奧運參賽資格而拒絕

戰前的香港足球

對外稱霸遠東地區

時間來到1937年7月

第二次中日戰爭爆發

四年後，太平洋戰爭爆發

香港進入三年零八個月的日治時期

香港的足球事業因而陷入停滯

直到1945年8月

日本宣布無條件投降

英軍重新接管香港

香港的足球聯賽陸續復興

空軍贏得戰後首屆聯賽冠軍

這亦是軍部球隊最後一次贏得錦標

之後香港足球便進入胡好時代

（胡好是南洋富商胡文虎之子，在香港創辦了星島日報和星島體育會）

在1946年至1947年球季

星島首奪聯賽冠軍

後來胡好帶領星島遠征英國

成為首支遠征歐洲的華人球隊

從1947至1948年球季

當時參賽球隊有15隊

足總同意新成立的九巴和傑志升上甲組作賽

甲組首次有七支華人球隊

（南華，中華，東方，光華，星島，傑志，九巴）

合稱為「七華會」

之後在胡好的支持下

傑志贏得聯賽冠軍

在1948年的倫敦奧運

民國隊18名球員中有11個來自香港

胡好旗下的星島球員就有8名

其後南華選胡好任足球部主任

他旗下的球員轉會至南華

並在1948至1949年球季贏得聯賽冠軍

在第二年，胡好的球員復歸傑志

傑志就重奪聯賽冠軍

之後胡好到新加坡經商

胡好時代亦因此結束

在五十年代，港足迎來盛世

其中南華與九巴的「南巴大戰」

就成為全城矚目的盛事

從1950至1951年的球季起

南華會在十二屆賽事中贏了十屆聯賽冠軍

為香港足球的勁旅

當時的首席球星姚卓然

左翼莫振華

由星島轉投南華的何祥友

以及後來加盟的黃志強

就合稱為「南華四條A」

香港足球在五十年代的另一亮點

莫過於代表「中華民國」在亞運出賽

由於兩岸奉行「一個中國」的原則

在國際體育賽事中

多以中華民國一方出席

在香港足球界活躍的商人

在各華會有職務

有權動員球員

而且他們立場傾向國民黨

加上足球在台灣並不流行

中華民國與戰前一樣需要在各地徵召球員

所以香港球員因而成為「國腳」

在五十年代初

包括光華、南華、傑志等頂尖球隊

就陸續訪台獲蔣介石接見

在1954年和1958年兩屆亞運中

主要由香港球員組成的民國隊奪得金牌

在那一年代

香港華人都自視為「中國人」

或者是在殖民地居住的「華僑」

無論是左右派，都強調國族歸屬

而並非尚未發展的香港身份認同

因此一直以來

本地球員和球迷對於代表民國隊一事

都沒有太多意見

再者民國隊的待遇和福利較好

而且比代表「英屬香港」更受歡迎

所以香港球員都樂意成為國腳

但這並不代表球員在政治上認同中華民國

亦不代表球員只代表「中華民國」參賽

在1952年的芬蘭奧運

足總首次嘗試組織國際意義下的香港代表隊參賽

但因為參賽者需要有英國護照

以致於大部份華人無法參加而作罷

之後，香港足總加入了亞洲運動協會

並取得1954年馬尼拉亞運的資格

只需要居港滿五年

就合資格代表香港參賽

在亞運前夕

華協先選出22名香港球員出戰

再由香港華人足球聯會加選7人

一旦球員登記後，就不得代表其他單位出戰

因為當時大部份一線球員都代表台灣出賽

所以只有其他球員代表香港參賽

在第二屆亞洲盃外圍賽（1960年）

民國隊就首次與香港隊在國際場上對決

最後由民國隊獲勝

有趣的是，以右派為主流的香港報業

在比賽期間為民國隊打氣

強調民族認同與國家歸屬

這些都說明香港球員在身份認同上的矛盾

這一種尷尬的狀況

令足總決定不派港隊參加1962年的雅加達亞運

諷刺的是，由於印尼和北京當局達成協議

民國隊當屆亦未能參賽

在1963年

足總成功要求在亞洲盃外圍賽

由民國隊所屬的東區組轉到中區組

避免與民國隊正面交鋒

面對港將代表民國出戰的情況

左派固然反對

並稱其為「港產台灣腳」

部分足總委員亦反對香港球員代表民國

在1964年，足總和國際足協就球員代表資格展開討論

足總一度草擬議案

要求代表其他單位參加國際賽的球員

要先向足總提供國籍證明文件

雖然議案不被接納

但香港球員作為足總的註冊球員

亦要遵守足總的規章

在1966年曼谷亞運（口誤）中

足總以會章第11條

「球會和球員在未經執委會批准下

不得參加任何慈善賽、代表性賽事或其他賽事。」

阻止香港球員代表民國

但16名被徵召的球員中

有13位不顧足總禁令

在不缺席聯賽下回港

1967年，香港舉辦亞洲盃中區外圍賽

對陣新加坡、馬來西亞、泰國和南越隊

港隊四戰全勝奪得出線權

同年，台灣舉行亞洲盃東區外圍賽

民國隊三勝一和，奪得唯一的出線資格

但後來民國隊在默迪卡大賽

（由馬來西亞主辦的國際足球賽）

以及奧運外圍賽接連失利

令台方的足球委員開始重視培養本地球員

在1968年的亞洲盃決賽周

民國隊由以往的全港將換成12名港將、6名台將

第二次與香港隊碰頭

當時社會輿論已經與首次交鋒不同

右派所主張的國族認同似乎退潮

就連右派報章都呼籲兩隊放下民族包袱對戰

最終雙方以一比一平手

在1970年，足總執委會通過新決定

禁止未代表過民國，在香港出生的球員代表民國

在1971年

中國在聯合國的代表席位由台北轉到北京手上

香港球員代表民國出戰的時代亦宣告結束

在1974年，台灣被逐出亞洲足協

中國隨後入會並加入國際足協

在1975年的亞洲盃外圍賽

香港與中國同組對決

雖然兩隊都一定能夠晉級

但勝出者可以避開實力強勁的北韓

之後港隊不敵中國隊

並於三日後迎戰曾打入世界盃八強的北韓

最終，兩隊射成三比三互射十二碼

北韓以11比10擊敗港隊出線

雖然港隊敗陣

但仍然得到球迷的熱烈支持

在1977年的世界盃外圍賽

港隊於3月與東道主新加坡對戰

爭奪次輪外圍賽的資格

這次球賽由無綫電視直播

是香港代表隊海外球賽的首次直播

最後，港隊凱旋而歸

香港足球一時成為全城熱話

足總為了保證入場人數

於是爭取在香港作主場賽事

港隊的頭兩場賽事便於6月在大球場舉辦

不過，6月是季末時期

本地聯賽在5月底完結

足總盃某些賽事更在6月舉行

在缺乏休息的情況下

港隊連敗兩場無緣出線

在1982年的世界盃外圍賽

港隊再次對戰中國

雙方互射十二碼時

港隊射失出局

在1986年世界盃外圍賽

港隊於5月在北京再次對上中國隊

港隊歷史性以2比1擊敗中國隊

稱為「五一九」之役

在七十至八十年代

雖然香港和以往的「遠東足球王國」的水平已經有大段距離

但港隊在國際賽的成績尚算不錯

另一邊廂

在六十年代末

香港球壇出現重大的變化

這就是「職業化」

戰後初期，華人球員名義上為業餘球員

但他們會透過「南遊」的方式得到報酬

有人批評這是「偽業餘」

希望將職業足球合法化

在五十年代末到六十年代初

足總執委開始提倡職業化

避免香港足球因為假球及入場人數下降等原因走下坡

其後，足總發表相關的備忘錄

提出職業化能夠帶動足球水平

避免球員因為季後頻繁「南遊」

犧牲球員休息時間

認為此為港足水平滑落的原因

同時亦通過合約關係約束球員

針對假球的問題

球會和球員們都抗拒職業化

因為職業化後

球會可聘請外援

球員亦與球會簽約，不能隨便轉會

令職業足球成為一門生意

過往的班主只是以短期贊助商形式

為宣傳而承擔班費

未必會願意負責球隊的長遠規劃及投資

當時的奧運足球亦未接受職業球員參賽

職業化後，球員將失去參加奧運的資格

雖然沒有合約保障

但現有制度容許他們每季後自由轉會

讓頂尖球員提升議價能力

職業化後，沒有南遊的「枱底交易」

球員需要課税，令收入減少

但足總仍力排眾議繼續推動職業足球

草擬有關職業足球的章則初稿

六十年代末

部分球會亦準備組織職業球隊

在1968年

港協暨奧委會不承認足總業餘球員的名單

並且要求足總在三個月內成立業餘足總

在國際足協的建議下

足總修改章則將職業球員註冊合法化

成為亞洲首個創立職業足球的地方

本地的職業聯賽

特別是甲組都備受本地球迷捧場

球會開始引入歐洲外援

令球迷感到新鮮

在1970年

流浪就引入三名蘇格蘭外援

為首個引入歐洲外援的香港球隊

引起其他球隊仿效，甚至吹旺球市

在1971至1976年間

職業足球進入盛世

每屆的入場人數極高

最高峯的1973至1974年球季

接近有1154萬總入場次數

但從1976-1977年球季起

球市開始吹淡風

聯賽入場數字不斷下降

在收入減低的情況下

球會負擔不起聘請外援的高昂費用

轉而聘用平價的次等球員

或直接以全華班上陣

導致球賽水平降底

足總將問題歸咎於外援身上

陸續在球季中減少外援球員

先在1984-1985年的球季起限定

「註三出三」（註冊三個、出場三個）

之後在1986-1987年的球季起全面棄用外援

一些頂尖球隊陸續退出與解散（寶路華與精工）

全華班質素不復以往

加上香港足球會和警察等業餘球隊升上甲組

令聯賽吸引力大大減低

全季聯賽總入場人數暴跌

在球市低潮時期

足總曾經允許甲組球隊

接受商業機構贊助或收購

冠名或改名參加甲組賽事

（麗新花花是首支改名參加甲組的商業球隊）

而經過三年全華班的災難

足總決定於1989至1990年球季

恢復容許外援球員註冊

限定「註二出二」

在1991年，足總又通過新例

讓商業機構只需付一百萬報名費

就可以直接組隊參加甲組

雖然球市漸有起色

但已經無法回到全盛時期

在1997年的亞洲金融風暴

再次令球市急速萎縮

不少商業球隊因而退出

加上1997年的世界盃外圍賽踢假波醜聞

（多名球員被揭發收受賄款，在世界盃外圍賽中打假波）

以及港隊在1998年亞運失利

種種因素令港足進入冰河時期

每場比賽平均入場觀眾不過千

最誇張時更只有數十名觀眾

踏入千禧年代

面對如此境況

足總進行革新，把足球地區化

在2002至2003年

足總邀請了十八區區議會組隊

參加新成立的丙組聯賽

球隊事務交由區議會處理

其中大埔於2006年升上甲組作賽

另外，由於多支職業球隊錄得嚴重虧蝕

改用中國球員令成績滑落

於是在2006年

南華邀請前足球部主任羅傑承接管球隊幫忙改革

令球隊在本地和海外重獲佳績

在2009年的亞洲足協盃

南華更殺入四強

在香港大球場的次回合就錄得超過三萬七千人入場

創下亞洲足協盃最高入場人數記錄

雖然南華落敗未能晉身決賽

但這已經是千禧年的一大改變

同年，由香港主辦的東亞運動會

港隊以總比數5比3歷史性擊敗日本（互射十二碼4比2）

奪得東亞運足球金牌

為香港首次在國際綜合運動會足球比賽贏得冠軍

在港足浪潮的崛起下

政府在翌年發表《推動本地足球發展顧問報告》

並於2011年推行「鳳凰計劃」改革港足

政府每年向足總撥款2000萬

改革顧問亦作出多項建議

包括舉辦聯賽，為足總聘用行政總裁等等

在2014年，足總首次舉辦超級聯賽（港超）

但參賽球隊不多

在2015年，政府推行「五年策略計劃」接替「鳳凰計劃」

每年向足總撥款2500萬

但這些費用大多都是用作聘請行政和技術人員

在2020年的全球肺炎疫情

球會財政受到影響

更導致拖欠球員薪金的問題出現

球員作為香港足球最重要的一環

卻得不到應有的待遇

但在這種情況下，港足仍屢有佳績

香港隊先在2015年的世界盃外圍賽中

兩次守和整體實力較強的中國隊

後來又在2022年的亞洲盃外圍賽中晉級

相隔五十四年

香港隊再次晉身亞洲盃決賽週

賽事亦將會於2023年6月在卡塔爾舉行

對很多人說

足球或許只是一項運動

但它更加是一種文化、一種凝聚力

能夠讓所有人為一場賽事

為一群代表自己地方的球員喝采與吶喊

即使熱潮退卻

但總有一日

我們會在球場上，再次呼喊這一句口號

“We are Hong Kong”

“We are Hong Kong”

“We are Hong Kong”

參考書目：

足球王國：戰後初期的香港足球（增訂版）

簡明香港足球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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