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隻猴子看着我
如果一隻猴子看着我。
我很不習慣。
我不喜歡蹲在街道兩邊,等着打劫遊客的猥瑣猴子。仿彿命運指給了它們一條道路,它們就毫無顧忌地在那裏遊蕩。
村上春樹寫過一隻猴子,似乎更加神奇,但我也不是很喜歡。
可我終究不會痛恨所有猴子。
地球上的生命,既然有了猴子,就一定會有它的理由。即使沒有,那也和人類一樣,高尚的抑或卑鄙的,都是同在此處。
有人這樣說:「神让亚马孙的300万棵树被如此轻易地砍倒,一定是在别的地方赋予了这些树新的生命。那里一定有猴子,有花,有清澈的水流。等我死了,我要去那里。」
這個人一生都深爱着他的国家巴西的大自然,对亚马孙热带雨林的砍伐不知會有怎樣的心情,才如此說。
我想,比樹被砍掉,更讓人傷心的,是這世界的生命,也在一個個被無情地踐踏。
今天,我本不想寫些什麽,也沒人非要我寫點什麽。可我既然寫了,便是有它要被寫出的理由。陽光仍然明亮而溫暖,但溫度是隨着時間慢慢下降的,冬天要來了,人們該準備過冬。
還沒下雪的街道,因為一陣陣的風,變得凌亂而嚴肅。葉子追逐着車輪,似乎奔跑,卻毫無目的。一片片緑色中,仍能看到一朵黃色的花,而開了半個夏季的,也還沒有凋零。我在傍晚的時候,走在湖邊,覺得冷,但還是坐在木椅上,看了一會兒書。
生命之中,大概有過一隻猴子,可眼前的現實,卻不會有這樣一隻猴子。
有人說,死亡可以奪去一切,但自由仍是我們可以努力保留的。到了一生的終了,我們真正後悔的,又是什麽?像一幕幕戲劇飛掠過,苦辣酸甜,還是一點不能抹去的澀味。這是一個還沒有冷下來的季節,但人生于大地之上,還是要慢慢回復平靜。
我並不溫柔。
我慢慢地看這四季鬧哄哄地說個不休,可這生活,讓我并沒有提起一字半語。在天和地的交匯處,語言太過單薄,而升起的所有情緒,也無非是沒有實體的此來彼去。不如沉默。於是我就沉默。
月亮還會升起幾回?
有人能知道嗎?
當一個古時的人,穿着不同的衣服,走到三五成群的友人之中,這月光下的海或河,究竟給了他們什麽?這混入人群中的一個人,也沒有名字,卻依然能見到那模糊的臉和清晰的表情。月光沒有照亮一個人,但卻通透了一顆心。
這時,我想起,在很遠很遠的四川深處,是有着另一種猴子的。
獵人們因為金錢去獵殺它們。
我則是在照片上看到這無暇的精靈。
我不用在街道兩旁問那樣的腥臊,卻在雪和緑色的樹之間,見到了一種美。
如果我看着一隻猴子。
猴子是不喜歡我的。
可我喜歡的,也並不需要它們的回應。
當月光清輝灑落,世界的每個角落都會在旋轉中,慢慢見到這一次的月亮升起。
也會有人忍不住要說些什麽吧?
但讓我暫且忍耐,不要輕易說出。即使已經猜透了她的心事,可心是多轉的,一次一次,你又怎麽知道這真的一切,便不是那另一轉中的又一邊呢?
風花雪月,滄海桑田。
一隻猴子蹲坐在樹梢,另一隻猴子也蹲坐在它身邊。
我想,這些猴子必然是喜歡月光的。
於是,這些月光就有了人類之外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