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度市雲山鎮委書記事件

Zebra非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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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上有一段平度市雲山鎮黨委書記王麗,要求其外甥轉告上訪戶謝某的說話錄音。因為言語出格,帶來社會上不小的反響。平度市委也因此介入,以平息風波。
平度市官方微博截圖

這位王麗書記有些什麽失當言語呢?我也聽了一下網上的錄音,摘錄如下:

這一家人都不怕死的話,那你就豁……舉全平度之力,我們無論從武力物力人力財力精力,都耗得起他。
我豁上了,我有一百種方法去刑事他兒子,只不過現在我還不願去用那些方法……

感覺王書記很大的官威啊,聽到「舉全平度之力」之時,我差點以為她是平度市委書記呢。中國是有恐嚇罪的,即使程度沒到犯罪,也有《治安管理處罰條例》關於威脅、恐嚇的相應處理措施。但市委的處理只是停職調查、責令道歉––感覺風聲過後,她就官復原職了吧。

這個事件,也讓我想起了一次回國的經歷。難得回故裏,我也會和中學時的同窗聚聚舊。其中有一位,考上了市裏的公務員,又把握住了基層掛職的機會,到下屬鄉鎮當了副鎮長。我們都說在座他官最大,雖然只是副科級,但也是一人之下,千人之上了。

酒喝得差不多,副鎮長同學開始吐槽起他工作上的事:「你別看副鎮長風光,我感覺自己就像個特務頭子。」原來他主管的是信訪工作,其他幾個副鎮長都不願意做,說他是外地人,沒有沾親帶故的,不怕得罪人。而他每天的工作,就是把幾個上訪戶的家庭成員照片分發下去,讓工作人員去他們家門口、車站放哨。然後他在辦公室接電話,聽匯報、作行動決策。

他還告訴我們,他們鎮的人特別狠,不上市裏,也不去省裏,直接就上中央告狀。有一次車站的人沒盯好,被上訪戶出了城,最後是在北京蹲點,把人給硬拽回來的。那幾天他都擔心得睡不著覺。

我問他:「人抓回來要怎麽處理啊?」

他說:「關小黑屋裏,做思想工作。」

我說:「人都下決心上京告狀了,做思想工作有用嗎?」

他淡然一笑:「關他兩天,嚇唬嚇唬他,讓他簽個保證書,就放了。上面可以交待過去,差不多就行了。」

我好奇地追問:「他要反映的是什麽問題啊?花這麽多人力物力去盯防,為什麽不直接解決問題呢?」

他卻開始打官腔:「這種刁民,只要滿足了一個就會有更多,日後的工作還怎麽開展?」

我在想,如果你的工作損害了部分人的利益,作一些經濟補償也合情合理吧。若是他們對補償過分索求,即使反映到中央去,也不用害怕啊!習主席不是對青年幹部說,要勇於擔當嗎?這些想法,我最後沒有說出來––考慮到立場不太一樣,就不要掃興了。

推此及彼,像平度這樣的事情有很多,只是王書記被抓了現行而已。至於王書記的那些話:動用整個地方的武力物力人力財力精力––其實就是公權力,來對付個人;有一百種方法隨意入罪,刑事別人兒子。其折射的,也正是基層幹部和人民群眾對政府運作模式的一種普遍認知;因此幹部才會用這些話來嚇,而群眾也才會為此而怕。

信訪部門本只是作為人民代表大會、司法監督以外,一個增補的監督渠道。但在政府過分集權、司法失效的環境下,上訪似乎已成為唯一還有效的途徑了。而地方的信訪部門,打著屬地管轄的旗號,幹的其實是「反信訪」的工作。這不能不說是一種悲哀!

CC BY-NC-ND 2.0 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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