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在探戈之二] 憤怒的力量

憤怒的感覺是什麼呢？也許正正不是一種純粹的感覺，它會令你有種衝動，透過身體的肌肉、骨骼、甚至皮膚，要用一切辦法將它穿透出你的肉身。憤怒就像一種在我身上的力量，要我施展雙臂，左右互搏、揮前拍後，猶如和空氣對決般，但總是擺脫不了。我唯有以慢打快，雙臂聚力，緩緩的左右開弓，推到身體不能承受的邊界，再伸開十指，猶如小說中的六脈神劍，十道光芒在我腦海交錯，直到無以為繼，才能徐徐放下。前輩云憤怒不可怕，只是人的力量之一；可怕的是無法釋放而變成鬱憤，噬食身心。這種憤怒的感覺，可以是累積，也可以是偶然。資訊爆炸的年代，或許一個短訊、一篇帖文、一幀相片，也可以成為火柴。但憤怒也許只是炸藥上的藥引；真正有摧毀能力的「藥」，其實是人內心深處的存在；牠是「黑暗之我」。這個「我」，不是真我，但可以是人自身最黑暗的力量。這個存有之所以繼續活著，也許是因為內在的疲弱，也可以來自昔日的外在打擊、迫害和摧殘。當憤怒的藥引燃起炸藥而將牠叫醒時，世界在那刻就不一樣。囚室、靜舍的寧靜，往往能喚醒這「黑暗之我」，但不同於憤怒造成驚醒而發狂的效果，「黑暗之我」甦醒，是對話和馴養的對象。

人生的功課之一，就是不斷在驚醒和馴養這內心的黑暗之我游走。

是為辛丑大年初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