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安娜的房间

Ye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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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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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F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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证明自己有爱的能力是个劣等游戏
辛迪·舍曼,《无题,第88号》,1981年


我在乔的房间住了一整个春天,直到乔搬家,我就走了。


去年年底,我收拾完自己的书和杂物、连招呼也来不及和朋友们打就跑去了南方。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开始更公开地记录文字材料,写自己的借宿生活和故事,但很快就厌烦了不断挪窝的窘迫。没过多久,我被乔收留了。


我第一次见乔是和几个刚认识的人一起吃晚市的早茶自助的时候,实话说,我很少会注意那样枯萎在角落里的人。那时候的乔乱糟糟的,可是ta的房间看上去认真收拾了。房内的衣柜里多是ta不常穿的花花绿绿的古着长裙,地毯上随意丟着几件常穿的衣服,氛围灯或明或暗都带着点暧昧的光。


乔每天出去工作的时候,就是我和ta的房间独处的时间,整理打扫,买花买肉蛋奶,像个主妇。不知道是不是乔故意露出的,我看到桌上有不知道ta的哪一任伴侣留下的一封长信,地上还有前任的衣物,ta留下了太多自己被爱的痕迹让我去拼凑。我能在那个房间里,嗅到ta的欲望、希望、绝望、厌恶、恐惧还有悔恨……不得不说,我被那样的强烈的被爱的欲望吸引了,试图以身去填满那样的空缺,即使我知道一切都还是那么虚妄和肤浅。


我没法否认自己一开始对乔存在一种对酷儿的猎奇心理,但更多是一种小心翼翼,担心会触碰到ta的创伤。很长一段时间,我们一起住一起做饭,把彼此往伴侣的身份里嵌套。直到有一天,乔考虑换工作换城市搬家的问题时,我发现我的期待太重了,很明显ta负担不起,甚至ta选择了最糟糕的解决方式——回避。空想了几天,结果乔还是没能下定决心开始新生活,我们无法依靠对方在波澜不惊的人生轨迹里掀起多少激烈的变化。我不知道乔有多少真心想继续和我生活,ta渐渐的不像以前那样会因为我在房间里感到开心了,回来的时间越来越晚,很明显开始躲着我。房间里的阴影越来越厚重,我开始失眠,到我忍不住问ta时,只听到一句:“我不明白,只是住一起,为什么我们会产生这样奇怪的感情”


可能是因为那时候我也迫切地需要一个构建生活意义的理由,它可以是对亲密关系的期待,可以是创作,可以是某个具体的人等等。但是,人是不可能在不快乐的情况下构建一个停泊的地点、爱人和朋友的。光靠一种移情一种爱的投射,我们的互相依恋放错了位置,就像是那顿出现在晚餐的早茶,不合时宜也无法饱腹。这样的矛盾,在我们一起出门吃吃喝喝的时候是察觉不到的,但当我们回到房间里,沉默中处处有撕裂声,我不能装作听不见。


“我从来没有超过两个月的亲密关系,也就和你相处了这么久,现在这样不是你的问题。“

ta说这句话的时候,不带一点惋惜。到了搬家的那天,乔只是换了个房子,还是没有离开ta厌恶的原来的城市和原来的工作,但是我不会留下来了,长舒一口气。


(写点东西来回应最近几天在读的James Baldwin)

CC BY-NC-ND 4.0 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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