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十二) 犧牲與成全

當年，一個年輕貌美、知名美術學院畢業的高材生，因為第一幅公開作品、當年的畢業作品，成為炙手可熱的美術界新星。這幅作品曾經在學界風靡一時，更得到學院歷屆畢業作品中最高的評價。原本作品可以被安排到拍賣行出售，亦已經預先有收藏家表示志在必得，但最後原創者決定收回這幅價值連城的第一號作品。在第一號作品發表後不久，這個年輕的藝術家卻放棄大好前途，選擇披上嫁衣，相夫教女。

這幅第一號作品，名叫《鯨·夢》

鯨，一生只能在大海裡撥鰭、翻背，不解自己與天上雀鳥的分別。

鯨夢想能一嘗在天空翱翔的滋味，但現實是殘酷的，天生為海中最巨大的生物，但餘生亦只能在深海中渡過，死後沉沒於大海裡。

我們的出生，是命中注定，並沒有讓我們選擇的餘地。

夢，或許也只能是想而不果……

據說，這幅作品被當作禮物，送給了原創者的愛人。

「教授，你為什麼對《鯨·夢》那麼有興趣？」

L辭職以後，不時到正教授的課堂當旁聽生，打發時間。這堂課的講題，就是三十七年前的那幅驚世佳作。

正教授一直對於這幅作品充滿謎思。

「據說欣賞過真跡的人，對於它隱藏的故事、寓意會有不同的解讀。有部分人的理解比較正面，類似『順應天命』、『活在當下』之類，有些比較感性的會認為原創者是心感懷才不遇，但我卻認為是……」

「犧牲！它要告訴世人，她的『犧牲』與『成全』！」

L突然打斷了正教授的話。

正教授見到一個不一樣的L。

眼前的L，用一個憎恨中帶傷感的眼神看著講台後的投影、那幅《鯨·夢》的影像。

正教授正想開口追問她為何對《鯨·夢》有這樣的解讀，卻被L搶先一步開口。

「教授，你知道嗎？在《鯨·夢》之後，這位年輕的藝術家曾經創作以「勿忘我」這種花為創作軸心的第二號作品。」

正教授在自己的博士論文裡，其中一個研究對象，就是這位藝術家。對於第二號作品的存在，正教授一直找不到確實的證據。但L卻能說出論文裡面有提及到的概要，連論文中沒有提供的、正教授聽聞過但未能求證的細節，她一樣瞭如指掌。

第二號作品並沒有名字，亦沒有被公開，一直被收藏於密西根州的麥其諾島上的某一處。

「我媽說我一出生就是一個缺乏安全感的孩子，所以一直給我燒橙花的香薰，安撫我的情緒。久而久之，我依賴了它的香氣來為我輸入正能量，使我能安眠舒壓。我一直不知道橙花是長怎麼樣的，以為我媽在家裡一直細心栽種的那十幾盆白色的花就是我一直依賴的橙花。但直到一天，我在網路上搜尋，才知道我媽一直依戀的，不是用來為我解壓的橙花，而是我小時候最喜歡在公園裡抓著、攤平，抓著又再攤平，重複又重複這個動作，還是屹立不倒的白色勿忘我。」

在L一歲以前，她的生父曾經探望。

還是嬰兒的L已經表現出她倔強不驕扭的性格，她的生父十分喜歡，認為她與自己十分相似，將來會是一個有智慧的女人，所以為她改了別名「Sonia」。因為見過L在中央公園玩弄勿忘花的情景，她的父親送了十三盆白色的勿忘花給予L作為一歲的生日禮物。但那時，他們已經分隔異地，日後亦再沒有見面的機會。

春暖夏雨寒冬雪；

一覺睡醒黎明照；

花開花落不需折；

下一花季可再見？

「這就是第二號作品的寓意……」

正教授一直認為L有著得天獨厚的藝術天賦，尤其對於作品分析有著獨特見解。

而L的藝術天份，是來自她母親的優良基因。

白色勿忘我的花語，是永恆記憶、永恆的愛。

L的父親送贈白色勿忘我，原本是要表達自己對這女兒的愧疚，希望她知道她也曾擁有、亦永遠擁有這個父親的愛。但卻被L的母親解讀為「永恆的三年，能永遠停留在花季盛開的循環」，認定他們之間的愛與記憶，一定能保持永恆不褪色。

長大後的L對於這十三盆白色勿忘我的解讀，是代表這份愛與記憶帶來的不幸、出賣與背叛。

一個有婦之夫愛上年輕才女，希望魚與熊掌兩者兼得，但最終還是敵不過財勢的引誘，現實的殘酷。

年輕才女甘願當第三者，並不是要有心破壞另外一個女人的婚姻，只不過是愛得不能自拔，失去判斷能力。

結合，是繁衍後代的指定動作；

結合，並不代表兩個人是相愛；

結合，亦不代表是婚姻的開始；

結合，只是兩人關係中的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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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宅裡，只有Kingsley與老太太在客廳中閒聊。

「伯母……她的出身，你都能接受?」

老太太一直以為Kingsley與自己的兒子是感情要好的「兄弟」，因此對Kingsley視如親兒。

「說到底，阿韋的出身也稱不上名正言順，我又憑什麼去介意？我父母就是有這樣迂腐的思想，我跟他爸才會……」

老太太是書香世代之後，就是接受不了女兒與一個生活潦倒的音樂家渡過餘生，狠心捧打鴛鴦。同時，當時的老太太亦忍受不了現實的殘酷，放棄了「愛情」，選擇了「麵包」。

「後來我發現，『愛情』只不過是我的一時衝動。我是真心愛他爸的，但他爸最愛的並不是我……既然我兒子能找到一個他全心全意去愛的、而對方亦能接受而且有所回應，為何要反對？可況，我總是在娜娜的身上，感受到一種熟悉的感覺。」

彷彿是兩個同病相憐的人，在互相治愈對方的心靈。

封面來源：

https://dialoguereview.com/hedgehog_or_fox/

靈感來源：

《無忘花》林一峰

《鯨落》陳卓賢

資料來源：

https://www.kkbox.com/hk/tc/song/Pa9W5D7aWKr82AwEJh

https://www.kkbox.com/hk/tc/song/Gk6tPwzenSw3TANFcM

https://www.xiaoxiaowenda.com/questions/198761.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