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尾芭蕉の路
漫步于小路。
認為這是歸途的歌者,路過一家茶店。
茶店又是什么樣子?我在想象中,建起一間小小的茶棚。
歌者說:一個名為蝴蝶的女子請他寫一首俳句。
「請照我的名字寫吧。」
她伸出白色的衣袖,就像一片輕輕的灰塵,在時間的河流,走入世間所有路途。
歌者因為這樣的請求,便寫上了一句:
「蘭香熏蝶翅」。
腰疼是一種很突然的事,這幾天又讀了些《莊子》,不免有更多原本不該有的想法。但說出來,似乎也不是什么必然。或許過上更多的時日,能夠給自己一些提示,讓我再次把那平常的生活,看得更加明白。但當下是不行的,即使疼痛和不良于行的別扭,確實更加真切,也是如此。
一位歌者和一位茶店女子的相遇,似乎有一種朦朧的美,但不知為何,我卻從中讀出了一點人間的奈何,奈何。
推開自己的后窗,不一定就是有什么小院。
能夠這樣聯想的人,大概心中必然有他的一座青山吧。可我這樣想,卻似乎沒有想得太多。只是覺得一個人決定走上一條路,比寫了千萬篇詩的人,更加像一個詩人。若是只在文字中得到認可,那詩的吸引,或許就不會如現在一般大。
「喚聲市中人,賣我積雪笠。」
松尾芭蕉看雪的時候,能想些什么呢,也許只是知道囊中有幾枚錢,于是就能向另一個陌生人換得一定斗笠。
這是冬日,已然隔著那次相遇,又經過多長時間呢?
就像那場雨,風不停從四方吹過,將手中的傘吹得東倒西歪,撐傘的人只能勉強維持著平衡,已經顧不得這雨橫著吹在身上。
雪會這樣嗎?
似乎雪下得更加溫和,在冬日里,看到了雪,定然與下雨不同了。
我手中有幾塊錢的時候,似乎也想與人交換這遮著自己的斗笠了。
活在詩歌,還是俳句之中,大概并沒有什么不同。
其實對于寫下這些詩的人,生活在哪里,都是自己的生活。寫下一句話,還是買下一頂斗笠,可能也有如我一般的腰疼,一切尋常而來,又靜靜而去。似乎一個人穿過我所在的黑房間,手持的燭光,照著他的臉,也照在我身邊的黑暗。于是我得到了片刻的光明,也就相信,無論這里現在有沒有光,也總會有人持光而行。
我能在這個人的衣袖上也寫上一句話嗎?
「不要勉強啊,傷了自己的腰。歪斜的一只燕子。」
可我真地并非一個詩人,雖然曾經想過,但畢竟不會是一個詩人。
但我的生活,不需要我是一個生活的人,就要進入自己的生活。
沒人因為學習畢業,才成為生活的人,但生活總是需要我們學習的。
那么坐下來,喝一杯茶,也是一種值得時時學會正確的坐法,來安頓自己身體的科目。
就在那么一瞬,我似乎能夠看到那迷霧背后的世界,會哭泣,會思念,也會歸于平靜。那些以為輕易遺忘的事,原來只是自己在匆匆逃避。你知道,赤條條手持板斧的,不一定是勇敢,但在死亡面前,仍然相信自己相信的,也許是他自己學習到的生活。那些沒有愛的過往,讓這粗糙的人,也因為一種愛,便值得一切付出。
有時候,一個人終究仍是一個人。
正如這俳人,走在路上,「綠葉滿山翠,日光遍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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